他的眼神当中,不由得闪过了强烈的愤怒。这种愤怒,并不是对着赵亥而去的,而是对着自家的掌舵人,梁宽而去的。他在心中大吼,二伯啊二伯,你们动手就动手,为何手段竟要用的这么拙劣?你们是真的不将天子放在眼里吗?难道你们,真的一把年纪还这么天真,以为,只要用了党颖王的箭,就能祸水东引,将这锅扣到党颖王的头上吗?良久以后,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又坐了回去。家族的罪证被掌握,他也无话可再说。整个谈判的场面,可以说,完全地落入了下风。“陛下,那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做?”见状,赵亥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现在是占了优势了。“朕的计划,是扫清天下,所有世家门阀,为非作歹,不听规劝和违反律法之人,无一例外,全部铲除。”梁翎听见这话,嘴角一抽,难以置信地问道:“陛下,您是说,所有人?”“不分地位?”赵亥认真地点点头,“没错,所有人。”“就是十大门阀的长老,若是犯了法,朕也一并铲除。”梁翎的手,在此时,已经是捏出了一把汗。“那陛下您,是想要我怎么做?”赵亥坦言,“朕需要一个提供情报的人。”“朕需要一个内应。”“相信以你的身份,应该知道许多门阀世家的秘密。”“这些东西,对朕来说,很有必要。”梁翎的眼皮颤抖,整个人都有些克制不住地发抖。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一但走错了,那就是万劫不复。与十大门阀为敌,恐怕就是逆天而行,不管遇见什么样的危险,都是可能的。赵亥也没有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就那么扶在桌子上,问道:“梁先生,朕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合作还是不合作?”梁翎承认,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在害怕自己面前这个年轻的天子了。明明来之前,他是无所畏惧的。他低沉地问道:“陛下,若是我同意了。”“恐怕就是陷家族于不义之地,背叛了世家联盟历代以来的盟约和关系,那是千古的罪人。”“我若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那是否我梁家将来能否继续存在,能否保住地位跟荣华?”赵亥态度非常地强硬,“门阀世家,朕是一定要铲除的。”“但是,朕不会完全将之消灭,那些值得存在的,忠诚于朕的,可以保留。”“你们只需要听话,听朕的安排,朕一定保住你们现在的优渥生活跟地位。”“但是,也就仅仅限于此而以,朕也跟你说明白,以后世家门阀休想再插手国家大事,再入朝为官。”赵亥态度如此强势,是梁翎没有想到的。而且,赵亥提出的条件,可以说也是非常的苛刻。他当即质疑说道:“陛下,如今事还未成,陛下就已经如此强势,提出的条件如此让人难以接受。”“很难去想,日后陛下还会做到哪一步。”“我凭什么相信你?”赵亥摊开手笑道:“这就不是朕的事了,你们自己决定就好。”“朕只告诉你,朕给你们的机会,并不多,只有一次而已。”此时,决策家族未来生死的机会,居然就这么放在了梁翎的手中,这让他感到命运的无常。他只觉得,进退两难。投诚皇帝,看起来是当下来讲最好的一条路,也是他真正在天下大家门阀之前亮相的机会,对家族也有利。但是,其中所蕴含的危机,简直恐怖得令人头皮发麻。十大门阀,加上一个党颖王,这些人拧在一起,皇帝可未必真能够将之奈何的了。但是,说到底,这也是他的很大的机会。他早就对当代的家主梁宽不爽了,此人带领家族,只会将家族带入深渊当中,从此再也无法翻身。而就在这个时候,赵亥的一句话,也差点让他破防。“朕看你乃是个英明果决的人,现在怎么机会来了,畏畏缩缩的?你前半辈子都白活了吗?”“世家门阀所做之事,你比朕更清楚,若说天底下最该遭雷劈的,恐怕就是你们。”“你们整日地说朕喜欢别的妇人,是个好色的暴君,但是朕不管怎么说,还是要遵循些礼制,要些脸皮。”“朕做什么,都还有一披人在背后限制朕。”“而你们世家门阀当中一些富贵子弟,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恐怕毫无底线可言,只是他们位卑言轻,无人在意罢了。”“你若就这么放任你们家族下去,那梁宽老贼,只会毁了整个梁家。”他眼神闪烁,内心当中也是天人交战。最终,他一咬牙说道:“陛下,您不必再恐吓我了。”“坦白而言,现在我并不认为,您有扳倒门阀世家的机会,我们累世而立,人才辈出,根基也雄厚。”“您现在,最多也只不过是仗着皇权倚据了上风而已,长久来看,您恐怕未必能这么容易达到目的。”“但是!”他忽然抬起自己的头来,猛地看向赵亥。他的眼神当中,都是酝酿出来的野心跟光芒。“但是,陛下你说得对!这是我的机会,也是他们注定的结局。”“许多世家门阀中人,我早就看不惯了,我早就认为,他们所作所为,就该遭了天谴。”“他们的野心还有想法,实在是太过疯狂和无耻。”“所以,他们走上灭亡,是注定的。”“草民,就愿意跟陛下赌上一把,跟陛下站在一起,扫清天下!做那流芳百世之人!”闻言,赵亥自然也是陷入了沉默当中。他不由得想到了党颖王,党颖王现在,已可算得上坚定的门阀支持的一派的人。而且,跟自己的理念,也是完全不同。现在,梁翎跟梁宽,本是一个家族的人,如今却是走向了陌路。那自己跟党颖王赵旦呢?莫非最后,也要像这般?难不成,要手足相残,祸起萧墙了?梁翎此时再度开口,“陛下,但在投靠您之前,您需要给草民一个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