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我觉得,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您是敢于反抗世俗的!”路清言说得很真诚。听罢,李正一的瞳孔里,都是不可思议。可平复了几秒,也想通了。本来,他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其他古代人,自然不一样。至于那句“敢于反抗世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指的是李正一昨日在寿宴上“敢当众拒绝武则天赐婚”这件事吧……再看这路清言,也不像是一个世俗谄媚之人,所以,他对李正一,若说一见如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李正一还曾救过他家人的性命。总之,此人,可堪重托!这是李正一深思熟虑后的结论。“好!路兄,从今日起,你我,便是兄弟了!”李正一有些激动。“恩公,不可!”说着,路清言又单膝跪地了。“有何不可?”李正一一头雾水。“我路清言,从不轻易认主,可一旦认主,就是一辈子死忠,从今往后,我便是您的暗卫,您的下属,万万担不起‘兄弟’二字!”路清言说罢,又拱手行礼。“路兄,你快起来,以后,在我这儿,不用……动不动就下跪!”李正一伸手,想要把路清言扶起来。“礼,不可废!还望公子成全!”路清言仍是坚持。李正一心里暗自思忖着。这路清言,如此好的功夫,怎么也是个死脑筋啊……不过,把话说回来,这正能看出此人,很是忠心,从不逾矩!“也罢,那从今往后,路兄,你就是我的暗探!”李正一说得很郑重。但他心里,自然是把这路清言,当成兄弟看的,至于路兄的“因循守旧”之道,李正一也打算不强求,反正时间还长,慢慢来……毕竟,想要改变一个人固有的思想观念,可不是一个小工程。“是,恩公!可有名号?”路清言问道。“名号?”李正一没搞明白。“就是化名……”路清言解释道。“那便叫……千影,如何?”李正一想了想,回道。千影,在李正一看来,乃是“千里之外,如影随行”之意。“是!千影拜见少公子!”路清言这回,是双膝跪地,很是郑重。“为何叫我少公子?”李正一扶起路清言,问道。“那我,还是叫您恩公……”路清言的眼神,好像有些躲闪,忙改口道。“不不不,还是叫我公子吧……恩公这词儿,听着,真的不习惯!”李正一摆手道。心里却想着,路清言刚才那句无意间说出的“少公子”,看似无意,实则恐有他意。但换个思路想,也许,路清言的父亲,和李正一的父亲,有旧交,也说不定……李正一暂时没有深想。“对了,公子,我今日来,是有一事相告!”路清言拱手道。“什么事?”“是关于……那日,洛水边的刺客!”“巫马实?你可查到了什么?”李正一迫不及待地问道。“此人功夫非凡,那日让他逃了……可在打斗时,我扯下他的蒙面之物,发现他居然,就是几日前,我在商州郊外,碰到的一个土匪!”路清言面带思忖之色。“商州……土匪?”李正一没想到。“对,前几日,家父被诬谋反,我便从商州赶回,结果在商州郊外,见到一个女子孤身住店,引来一个土匪调戏。我本想出手相助,可没想到,她不是弱女子,且功夫独到,将那土匪好一番戏弄,最后,那土匪没占到便宜,左眼还挨了一拳……”路清言缓缓回忆道。“女子……商州,左眼?”李正一喃喃自语。他突然记起,之前药铺的大夫说过,这个巫马实,左眼并非旧疾,而是新伤,还说他近几日可能和别人打过架,现在看来,他左眼的伤,也许就是在商州时留下的。“对了,那土匪好像还有同伙,他调戏那女子时,另有一人溜进她房间,打开了一个木盒,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就又放回去了……我见他没有偷走那坠子,也没和那女子说什么,便走了。”路清言又想起这茬,便说了出来。“女子……商州……坠子?”李正一不断地重复着这几个词。他总感觉,这几个词之间,应是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联系。然后,李正一从衣中,拿出那个坠子,递给路清言,问道:“路兄,你看看,是这个坠子吗?”“正是!”路清言点头道。“你说说,那女子长什么样子?”李正一又追问。“我描述不来长相,但那女子,气质不凡,头戴金簪……我看着像是宫里人,要不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路清言很肯定地说道。“那就对了!”李正一瘫坐在书案前。他想起,几日前,他因“科场舞弊”而被押入宫中,武则天曾在九州池边,单独召见过他,也正是那个时候,他隐隐听到,上官婉儿和武则天的对话中,提及益州、先帝、找人等关键词。而且,那日,上官婉儿正好赶回宫。从益州回洛阳,算起来,路清言见这“土匪”的时候,上官婉儿差不多正好,行至商州附近。加之,路清言刚才说的这女子气质不凡,像是宫里人,就更加确定,商州那个女子,就是上官婉儿!可,上官婉儿为何要去益州?又为何,要拿这个坠子回宫?难道李正一的父亲李瑞成……真的是前曹王李明的亲生儿子?他之前的猜测,没错?可若是如此,这坠子的主人,也就是李正一,便是罪臣之孙……武则天若想除掉此人,为何要暗中派上官婉儿去益州寻,而不是大张旗鼓地搜呢?也许武则天还不知道,李正一就是这坠子的主人,也未可知。总之,还有机会。李正一没有继续往下想……无论如何,他要找个机会,偷偷进甲库,去查一查当年旧档。“公子,您说什么……就对了?”路清言很显然,不知道这些。李正一暂时不打算把这一切,对路清言和盘托出,并非不信任,而是事关重大,怕……万一牵连到无辜之人。“没什么……路兄,你能帮我办件事吗?”李正一回过神来。不管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眼下,还是先按照计划行事为好。“但凭公子吩咐!”路清言回答得干脆利落。“明日,你帮我在这洛城中,觅一处……客流量比较大的铺子!”李正一说着,将之前写计划的那张纸,放到蜡烛上,烧掉了。其实,以他的记忆力,这些计划都在脑子里,根本不需要动笔,只不过是刚才,突然觉得闲……想练练字罢了。“是!公子方才纸上所写,属下都记下来了……只不过,还有个问题不解,什么叫客流量?”路清言此时的表情里,又有了刚才那种“求知欲”。“就是……路兄,你帮我找一处铺子,这个铺子呢,要在人来人往处……也就是很扎眼、引人注意的地方,店面最好要大些、体面些!然后按照我刚才纸上的计划,去做。”李正一耐心解释道。“明白!属下这就告诉他们!”路清言拱手道。“告诉……他们?”李正一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