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杀谁?”李正一惊惶失色。“我……想杀薛曜!”眉心姑娘说这话时,眼里带着恨意。“你想杀薛曜……为何?”李正一再次怔住了。眉心姑娘却自顾自地说道:“李郎君,我能看出,你今日来眉心苑,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另有所图,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什么交易?”李正一问道。“我知道,你想了解丹娘姐姐的事情,可我有一个条件,你若是能帮我,我就把我知道的,丹娘姐姐这些年的所有事,都告诉你!”眉心看着李正一,眼神坚定。“什么条件?”“你能帮我查,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吗?”眉心表情很严肃。“十年前的旧案……是你的吗?”李正一顺口问道。“不是我,是丹娘姐姐的!”眉心的眼角,好像又泛起了泪花。“好,但你要和我说说,这十年前的旧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都不知从何查起,还有……你,信我吗?”李正一对于这个旧案,还是很感兴趣的,想起原主和表弟宋允复身上所中之毒,也差不多是在十年前,说不定,中毒之事与丹娘十年前的旧案,有些关联呢?“我……信你!”“为何?”“因为李郎君……你对薛曜说话时的语气,那种敌意,是装不出来的,所以,我觉得,你很恨他!”眉心揣摩着今日在大堂时,李正一对薛曜说的那些话。“丹娘十年前的旧案,和我对薛曜的态度,二者有什么关联吗?”李正一若有所思,问道。“当然有关联……你可知,十年前,丹娘姐姐就是被这薛曜陷害,才会沦落教坊司!”眉心说得咬牙切齿。“如何陷害?”李正一追问道。“十年前,丹娘姐姐刚二十岁,与许公子成亲,正新婚燕尔……不料有一日,许公子的好友凌郎君,因事上门来访,却见色起意,强占了丹娘姐姐,还被许公子撞见……没想到,这凌郎君一不做,二不休,竟给许公子下毒,还嫁祸给姐姐,说是她下毒,想谋杀亲夫!”眉心越说越激动,竟咳了起来。李正一见状,赶紧把绑着眉心双手的布条扯下,给她披了一件外衣,还递给她一张手帕。“这个凌郎君,是不是凌季友?”李正一复又坐下,沉声问道。“你怎知?”眉心说着,又咳了两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和薛曜之间,应该是有些勾当的!”李正一所说的这个勾当,并不是指丹娘这件事,而是指王勃二十多年前的“虢州杀人”之事。王勃虢州案的背后,除了薛曜,还有一个人,或许很关键。那个人,就是凌季友。当年,正是他和薛曜一起,推举王勃到虢州任参军,恐怕此举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图谋。而且,关于凌季友背后撺掇之事,杜少府应该都还不知晓。李正一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野史上的只言片语,而已。“我瞎猜的……那之后呢?”李正一想知道后面的事情。眉心有些似信非信,但仍接着说:“之后,丹娘姐姐就下狱了,他阿耶四处奔波,心力交瘁,总算把这个凌季友告上官府,可等到上堂审案时,却发现所有的证据,居然都指向姐姐,有下人作证,说是姐姐勾引凌季友,甚至于姐姐的公婆,都作证说是姐姐勾引别的男人在先,谋杀亲夫在后……”说到这儿,眉心的情绪有些激动,又微咳了两声。稍微缓了缓,她继续说道:“一时间,姐姐不知所措,再后来,又有人来报,说在姐姐的屋里搜到了毒药,与许公子所中之毒一致……”听罢,李正一心内感叹,这不就是现实版的“窦娥冤”吗?愣了愣,他喃喃自语道:“人证物证俱全,这可谓是铁证如山……做得滴水不漏啊!”眉心点点头,道:“是的,当时堂上所有人,都说铁证如山,姐姐也百口莫辩,被判秋后处斩,可后来,陈伯伯散尽家财,总算是保住了姐姐的命,却终究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不得不沦落教坊司……”“陈伯伯?”李正一对这个姓氏很敏感。因为之前,两次给宋璟下毒的老管家陈叔,也姓陈,且狄翰林几日前,还见到陈叔与丹娘,同时出现在洛阳城郊的破庙。“是,陈伯伯……就是丹娘姐姐的阿耶,但教坊司这地方,不允许和家人私下见面,所以,我也只见过陈伯伯两次,都在十年前了!”眉心回忆道。听完,李正一茅塞顿开。陈叔和丹娘,应该是父女关系,并非他之前猜想的,陈叔为色所迷惑,才替武懿宗办事,给宋璟下毒……如此看来,若说因为女儿丹娘在武懿宗手里,陈叔被胁迫,不得已才给宋璟下毒,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十年前,给李正一原主和宋允复下毒的人,会是陈叔吗?从时间线来看,概率极高。可想不明白,宋家与陈叔之间,又能有什么样的恩怨呢?“可这些……好像和薛曜无关?”李正一面有思忖之色。“我们起初,也以为此事就是凌季友一人在从中作梗,可后来才发现,当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许公子他……好像已经预知有人会来杀他灭口,早已留下遗言!”“遗言?杀他灭口?”李正一瞪大双眼,问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三个月前,姐姐她不小心把许公子留给她的簪子打碎了,才发现里面竟然藏有许公子的亲笔信,信上所写,大致就是他命数已至,定有一死,让丹娘姐姐宽心之类的,可姐姐觉得,许公子一定是撞见了什么秘密,才被人灭口的……”眉心拉了拉肩上的衣服,回道。“什么秘密?”李正一好奇追问。“信上没写……姐姐也很疑惑,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许公子自知必有一死,而且,字里行间表现出的,还是很坦然的样子……”能看出,眉心姑娘紧蹙眉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许公子很坦然?”李正一微微一惊,接着问道:“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