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了萧杳终身?乍一听,李正一很不理解。但转念一想,曹许老先生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毕竟,他是杜萧杳的师父,自然是希望杜萧杳可以一生安定幸福。思及此,李正一忙拱手回道:“多谢老先生指点!晚生必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误了阿杳终身!”曹许却面带忧色,问道:“尽人皆知,陛下欲让你与武家联姻,你可有把握,劝说陛下?”听到这儿。李正一放心多了。他知道,曹许之所以有方才一问,是在担心杜萧杳与他的将来。如此一来。试探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了。于是,他顺水推舟,反问道:“不知老先生,可有法子?”听罢,曹许瞪了他一眼,回道:“你小子倒是想得美,横竖又把这个问题抛给老夫,我这都一把老骨头了,只想过点清净日子,可不愿替你们这些后生操心……老老实实地自己想法子去,不过,你若是敢欺负我徒儿,老夫绝不饶你!”最后一句话,似曾相识。杜萧杳的师兄也说过这话。听罢,李正一郑重地回道:“此生,我绝不负阿杳!”这句话,甚有仪式感,可曹许听后,却愁云满面,重重地叹息道:“此生不负,这谈何容易……”话里话外。都是一个垂暮老人。在感叹着自己的故事……而李正一的心思却不在这“负与不负”之上,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过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之前杜少府好像提到过。当年王勃之死颇有蹊跷,而且线索还是曹老先生发现的,如今总算是有机会,当面问一问了。遂面带沉思,轻声问道:“老先生,晚生另有一事,想要请教于您,杜少府曾无意间提到,您徒儿王勃当年在南海‘落水惊悸而亡’之事颇有疑点,还说您曾验出王勃并非落水惊悸身亡,而是中毒而死……”提起王勃。曹许的眼眶有些湿润。可就算如此,李正一等来的,也不是老先生对当年王勃之事的耐心回忆,取而代之的是久久沉默。良久。曹许微微抬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李小郎君,你可知,有些事情不适合寻根究底,既然无力挽回,就让它过去吧,或许,知道真相,反而更伤人心!”知道真相,反而更伤人心?李正一隐隐感觉,当年王勃之死的背后,或许还有着更深的秘密。正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却从小竹林的另一端,传来一声:“师父,阿寻哥……”听这声音,就知道是杜萧杳。见阿杳前来,曹许却站起身,凑到李正一耳边,悄声说了一句:“帮老夫一个忙,不要向萧杳提起,那日,你在宫里见到过我!”李正一虽很惊讶,却也点点头。远远看去。杜萧杳身着一袭翠微色浮锦长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发髻松松绾就,发髻之上所戴,还是初见之时那支熟悉的鎏金点翠步摇。只不过。与初见时略微不同。发髻上还有一支木簪子,就是有着李正一亲手刻字的木簪子……此时此刻。看着杜萧杳从竹林一端,迈着轻快的步子走来,李正一心波微漾。走近后,杜萧杳向曹许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又转过头看向李正一,惊讶道:“阿寻哥……你认识我师父?”李正一稍微愣了愣。刚才既然答应了曹许,不告诉杜萧杳宫中之事,遂随口答道:“祭酒引荐,我才知晓……”听罢,杜萧杳点点头,恍然大悟。正当这时。就见到杜知邻从不远处,也赶了过来,拱手行礼道:“拜见太师父,拜见右司业!”李正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右司业的太学身份。于是,对杜知邻缓缓说道:“知邻兄,私下无人之时,不必叫我司业,我还听不太习惯……”谁知,杜萧杳在一旁笑道:“阿寻哥,你现在也该改口了,昨日,兄长就已经拜了王家宗祠,入了王家族谱,成了王勃叔名正言顺的长子……”听罢,李正一满含欣慰,说道:“我一直记着这事,如此甚好,王勃叔总算不是无后而终了……相信九泉之下,王勃叔一定会很欣慰的!”杜知邻点点头,拱手道:“学生王知年,多谢司业替家父洗清冤屈,让我得归王氏一脉!”听罢,李正一满脸激动,回道:“知年兄,不必多礼!”话音刚落。王知年缓缓转头,看向曹许。虽然他面带犹豫之色,却还是走到曹许老先生面前,忽地跪下……很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满脸疑惑地拱手说道:“太师父,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想请您指点迷津!”曹许乍一见王知年行跪拜大礼,有些惊讶,但也不至于慌神,毕竟曹许是王知年父亲的师父,受他一拜还是受得起的……只是,曹许已经猜到,王知年此番是要问什么,故而沉沉一叹道:“知年,你且说说看……”王知年深吸一口气,问道:“太师父,晚辈是想问,当年家父遇难,您曾说过家父是死于中毒,那便说明,家父之死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身为儿子,我只想知道家父之死的真相,恳求太师父告知当年细节……”听到这儿。曹许脸上带着无奈,叹息道:“又是一个执着于真相的孩子……实非太师父知道真相而故意隐瞒,实在是我也一知半解,这些年,不过是凭着自己的经验在瞎猜!”王知年眼含希望,追问道:“太师父,那据您所猜测,家父当年在南海,到底为谁所害?”曹许没有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王知年,说道:“傻孩子,你且起来吧!若是老夫能拿出证据来,第一个不放过加害你父亲的人,只可惜,有些事情,终究事与愿违,非人力可及……”听及此。王知年眼里闪着不解。刚燃起的希望,就被失望浇灭。因为这些年,他和杜萧杳都深知,曹许是一个颇为固执的人。只要是他不愿说的。纵算是跪求也没用……可王知年目光坚定,还是不肯轻易放弃,咬咬牙又问道:“太师父……”谁知。曹许背过身去。仰面看天,叹道:“老夫累了……你们且回吧!”见状。杜萧杳缓步走上前,扶起欲言又止的王知年,然后,他们三人朝着曹许老先生的背影,拱手行礼告退。待走远了……王知年满是疑惑,悄声问道:“正一兄,你说太师父他,为何这么多年,就是不肯说出,关于我父亲当年之事?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给一个查的方向,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