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及反应。一大波学子就蜂拥而至,把李正一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甚至一不留神,把左司业温存给挤到了边缘角落……与此相伴的。还有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声音:“李司业,你这方法真的好!”“司业,能和我们讲讲课吗?”……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只不过,面对这些追捧,李正一心如止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稍顿了几秒。他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很快,众人便安静下来……正当这时,一个仍旧兴奋的声音传来:“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背书的这个‘宫殿法’是我大哥独创的,你们几个之前还不信,现在祭酒也如此说,哈哈,无话可说了吧?”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宋允复,一个把“好事传千里”做到了极致的小老弟。但凡李正一遇到什么好事,或是被人夸赞了,宋允复就会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甚至与“得了他老爹的夸赞”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话音刚落。忽见身边众人都陆续安静下来,宋允复也左右看看,觉得自己的嗓门有些突兀,遂停了话,朝他大哥调皮地一笑,还轻轻眨了眨眼……李正一默默地看去。人群里。他的三个小老弟笑得比花儿还灿烂,还有薛崇简,也是一脸艳羡。其实,自从宫变那日,他们两个在上阳宫,各自经历了武则天给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考验之后,薛崇简对李正一这个人就彻底改观了。从先前的反感厌恶。变成了现在的一脸崇拜……还有郭令欢,此时此刻也挤在人群里,眼含星光,如同追星一般,只是,他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地,瞟向武传安所坐桌案的那个方向。整个司成堂。也就只有武家的几个兄弟。尤其是武传安,依旧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在书案前正襟危坐,神色冷静地看着书,就连朝他们看一眼的小动作,都没有……然而。外表越是如此。他心里,应该越是如坐针毡……不出意外的话,看到李正一受到太学众人的如此追捧,武传安眼下恐怕憋着不甘,把李正一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吧?想及此。李正一咧嘴一笑。心里暗自思忖着,严格算起来,他是武则天的皇长孙,而武传安是武则天的姑侄孙,他们两个冤家之间,还是沾着亲、带着故的呢……说不定,武传安在心底问候的某个祖宗,还是他们共同的祖宗……随后。李正一对众位学子说道:“诸位若是对我编写的这套教材,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或是有更好的想法和建议,欢迎随时到思澄堂,与我交流一番……或是找祭酒和温司业,都是极好的,现在是午饭时间了,你们赶紧去食堂吧!”这话。很明显。李正一尽力在把话题和众人议论的焦点,往“吃饭”这样的人生大事上引导,可似乎,效果却不甚突出……很多学生一听李司业这话。毫不犹豫地拿出手中书卷,指着被自己“勾圈点画”得乱七八糟的一堆文字和图画,满怀期待地针对这些提出问题……追本溯源。一时间。耳边嘈杂声四起。且全都是学生们向李正一请教学问的声音,尽管说得七嘴八舌,但一个个都很认真的样子……再一看,不知何时,祭酒留下一堆“烂摊子”之后,就没了踪迹。环视四周,就只剩下温存这一棵“自始至终摆着臭脸”的稻草。于是,李正一伸出手去,把被挤到外围的温存拉了进来,然后,勾搭着他的肩膀,满脸笑意地对众人说道:“诸位,今日实属无奈,我和温司业还有事情要商讨,你们可以把疑惑写下来,待我讲学之时,再一并与你们细细分析道来……”众人一听。只得作罢。李正一趁机拽着温司业,飞也似地逃离了这追星一般的现场……而温存一脸惊诧,待走到转角处,匆匆停下脚步,转头用冰冷异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与此同时,李正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自觉地把搭在温司业肩上的手给放了下来,缓缓说道:“温司业,不好意思……”没想到,温存却笑了笑,回道:“这倒是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之前祭酒和我讲过的这些背书之法,还有活字印刷术,居然都是出自你之手,真是不可思议……”听罢此话。李正一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些小小的得意,很小声地叹道:“是不是觉得从前小瞧我了?”听到李正一这话。温存才维持了十秒不到的笑容,立马烟消云散,转而严肃地说道:“你,别蹬鼻子上脸!”稍顿了顿。温存接着说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李正一大吃一惊,反问道:“什么话?”温存却仍是淡定,平静地说道:“方才,你把我从人群里拽过来,难道不是有什么事要单独说?”李正一这才反应过来。半晌,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得尴尬一笑,转头离开了,只剩下温存一脸懵地站在原地。只是。转身离开的一刹。李正一脑海里,忽地想到一件事,是关于眉心姑娘所遇到的那个“人渣”叶云之的事情,既然这个叶云之,今年高中进士三甲十五名,应该有很大可能是出自于太学的……所以,李正一决定,随便找个人,问问司成馆内的档案处在哪里。好不容易。几经波折。才从一个扫地的大妈口中,打听到了具体位置,原来,这司成馆内的档案处,名叫架阁库,平日里极少有人会去……故而,也很少有人知晓。也难怪,李正一辗转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了架阁库的具体位置,随后,他没有丝毫耽搁,马上就赶去了架阁库。可谁知。一走到架阁库的大门,才发现门锁紧闭,里面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样子……不像是有人在悉心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