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一有些无语,没有应声。心里暗自感叹着,在司成馆之时,胡天韫虽然换装化妆,但表现如此怪异,一直盯着他看,但凡李正一是个正常人,都能认出她来……见李正一不说话。而且板着脸,略带沉思之色。胡天韫很好奇地看向他,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嘴角很自然地勾起了一抹笑靥,如烟花般掠过脸颊,悄声嘀咕道:“李郎君,你板着脸的样子,可没有笑着的时候那般好看了……”听到这话。李正一不知该如何接。踌躇半分之后,只是追问道:“胡姑娘,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方才在司成馆,为何要女扮男装,还混进突厥使团里?”胡天韫嘴角一撇,往后退了两步,轻轻地歪了歪脑袋,朗声问道:“谁说我是混进去的?”李正一全然不信,追问道:“这怎么可能?难不成突厥会派一个需要‘女扮男装’的使臣?”胡天韫立马回道:“你不是大周最出名的才子嘛……要不这回,你来猜猜我是谁?”李正一不甚感兴趣,淡淡应道:“我又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名侦探柯南,怎可能都猜出来?”听罢,胡天韫一脸疑云,叹道:“其实,打小阿娘就教我说中原话,我自以为学得还不错,可真到了这儿,听你们中原人说话,我怎么还是时而糊涂,时而明白……”李正一知道,胡天韫此番的东拉西扯,一部分原因是没听懂他刚才的话,但更多的原因,还是想要打马虎眼……不过,当李正一听胡天韫说起她阿娘,便心生好奇,转而问道:“你阿娘……是中原人?”胡天韫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我阿娜她生得极美,长得挺像中原女子的,可我问过阿塔,阿塔和我说,阿娜不过是在中原待过几年而已,倒也不算是中原人……”阿塔、阿娜,都是突厥语。阿塔,是父亲之意。阿娜,是母亲之意。听罢,李正一轻声问道:“胡姑娘,听你这话里的语气……你应该很喜欢你的阿娜吧?”胡天韫笑容灿烂,点头道:“那是自然,我阿娜待我极好的,对了,李郎君,你的阿娘呢?”李正一沉沉一叹,轻声道:“我阿娘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世,一转眼好多年了……”听到这儿。胡天韫鼻子一酸,悄声回道:“我阿娜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甚至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只听现在的阿娜说过,我亲阿娜年轻时,生得也很美!”听到此处。李正一有些糊涂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反问道:“现在的阿娜?也就是说,你方才说的阿娜,并不是你的亲娘?”胡天韫轻轻点了点头,回道:“嗯,听阿塔说,我亲生的阿娜好像是西域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打小就是现在的阿娜一手带大的,若用李郎君你方才的话来讲,我现在的阿娘,不是亲娘,但胜似亲娘……”李正一看向胡天韫,她的眉梢眼角都写满了真诚,没有欺骗之意。心底瞬间涌起感同身受。他没想到,胡天韫也是个没有亲娘的孩子,稍缓了缓,随口问道:“胡姑娘,我听说,在草原上,你们都管自己的母亲叫阿娜,可我记得,第一回遇到你的时候,你好像脱口而出的就是……阿娘?”胡天韫满脸回忆,小声回道:“因为我阿娜她,更喜欢听我叫她阿娘,所以,我就叫习惯了!”李正一小声嗫嚅道:“原来如此……”又过了几秒。李正一转头看向胡天韫,问道:“胡姑娘,掐指一算,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你真不打算告诉我,你来大周,还女扮男装混进突厥使团……到底是要做甚?”胡天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走到河边柳树下,轻轻靠边坐着,还示意李正一也坐下。李正一犹豫片刻,也坐下了。但是,和她隔了大约一臂的距离。少时,胡天韫才慢悠悠地说道:“我从小就听阿娘说,你们中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听多了就满是好奇,此番来中原,也不过就是想来玩玩而已,没什么目的……”李正一半信半疑,追问道:“那你混进突厥使团作甚?”胡天韫微瞪双眼,有些愠色道:“李郎君,你还是不肯信我?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并非是混进使团的,在来中原之前,我可是找阿塔偷……要过手令的!”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胡天韫扭过头去,好掩盖住自己的心虚。可李正一耳朵很尖。早就听到胡天韫刚才不小心说漏嘴的那个“偷”字,便追问道:“胡姑娘,你就别再挣扎了,我都看出来了,你这个人不太擅长撒谎,刚才你不小心说出的‘偷’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胡天韫这才转过头来。脸上看着红红的,沉声叹道:“说个谎而已,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能识破,我怎么这么倒霉!”李正一好奇地追问道:“还有谁识破了?”听罢。胡天韫嘟着嘴,初见时候的女侠豪气,被一股子小女子之气代替。不过。也就这么几秒。胡天韫就破功了,生气地说道:“还能有谁?之前你在司成馆见到的那个大胡子叔叔呗,还有我阿塔的几个部下,都说我这手令,是骗他们的,还要把我送回去呢!”听到这儿。李正一轻声追问道:“那为何没把你送回去呢?”胡天韫嘴角一咧,笑道:“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不敢真把我送回去……不然的话,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李正一反问道:“他们很怕你?”胡天韫嘴角带着一种得意,回道:“其实,他们倒不是有多怕我,主要是怕我阿塔,谁让我阿塔是丞相呢!”听及此。李正一甚是惊讶。条件反射般追问道:“你阿塔,就是丞相阿史那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