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同根同源，平分秋色

此话一出。大胡子也知道，此时此刻的他，身在异国他乡，只得强压住火气。而这时，仍是女扮男装混在突厥使臣中的胡天韫，却很淡定地转过身，缓缓走到张易之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回怼道：“这位郎君，我看你生得如此俊朗，可怎么火气这么大呢？我们吐屯不过是有几分好奇，你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罢了……不愿说便罢了，又不强求，何必酸言酸语呢？”吐屯。在突厥语里。指的是驻节异国或是他族地区的监领官，比如，大胡子就是吐屯。而张易之依旧是冷言冷语：“此等珍奇异宝，自然是要等到陛下先看过，才能轮得上你们！”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大胡子听罢，憋着火气。却不好发作，也不敢发作。毕竟这里不是突厥草原，而是大周的洛阳皇宫，虽说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不成文规定，但大胡子很清楚，若是惹急了陛下身边最受宠的小奶狗，搞不好，就真的有可能……有命来。却没命回去。这样就不划算了。更何况，突厥使臣一行人，此番千里迢迢地前来大周，也并非是为了干架而来，而是为了谋求与大周之间的合作。当然，还有趁机捞一把……想及此。大胡子冷静下来，不想再和张易之为这点破事儿，继续纠缠下去，遂决定不与之计较，但仍冰冷着脸，欲随蔡公公进殿……正当此时。传来武则天的声音：“易之，不得对使臣无礼！”张易之见武则天迎面而来，忙换上一张笑脸，躬身行礼后说道：“易之拜见陛下！这是今日在梁王府上借来的，请陛下过目！”说罢。张易之就把手里的木盒子，轻轻递给了武则天身边的上官婉儿。而且，就在递盒子时，埋头的一瞬，张易之还对上官婉儿轻佻地眨了眨眼，不过，倒是不敢动手动脚，也未让任何其他人察知……可上官婉儿看到张易之朝她眨眼的动作，却犹如触电一般，想起昨夜两人的缠绵悱恻，不由得紧张起来，差点没有拿稳这个木盒子。还是张易之，适时地轻扶了盒子一把，上官婉儿这才恢复了冷静。稍缓了两秒，转身走到武则天面前，呈上这个盒子，拱手说道：“请陛下过目！”听到这话，武则天却没有着急打开这个盒子，而是很关切地问道：“婉儿，你的脸色看起来颇有些苍白，可是最近太过劳累之故？”听罢，上官婉儿不敢直视武则天的眼睛，依旧埋着头悄声回道：“多谢陛下关心，微臣没事，只是这两日夜里，被猫叫声闹的……”武则天这才稍微放心。点点头，对上官婉儿说道：“无事便好，把盒子打开吧……”上官婉儿应声打开这个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足有双掌大小的、通身亮着橙红光芒、浑圆且晶莹剔透的随珠，也就是夜明珠。不论大小，还是质地。这颗夜明珠，都是上乘。可堪和璧隋珠，璀璨夺目……就连这一帮突厥使臣，都看得目瞪口呆，而那个大胡子的表情，从刚才的一脸冰冷，到如今的一脸好奇，走近后甚是诧异地问道：“如此奇石，陛下如何得到？”还未及武则天回答。张易之就接过话茬，回道：“依我看，使者此问，倒是有些多余了，我们大周地大物博，要什么珍奇异宝没有？更何况，此时尚在白日里，若是夜里，这夜明珠才叫一个璀璨！”听罢这话。再看到这些突厥使臣的脸上，全都是那种装不出来的惊讶之色。莫名有种“土包子进城”的感觉，倒是惹得武则天欣慰一笑……少时。众人都随武则天进了殿。而这几个突厥使臣，却有些怪异，一路交头接耳，看上去不太安分的样子。不多时。待武则天走上台阶，落座之后，众人皆起身，恭敬地行礼……武则天心情大好，说道：“诸位爱卿免礼，且坐！”众人归座之后。李正一复又抬头，果不其然，在八个突厥使臣中，看到了熟悉的胡天韫，只是感觉此番，她的男扮女装妆容，好似更加炉火纯青了。本身胡天韫的飒爽性子，就如同男儿性格一样，再加上精心的装扮，倒是看不出任何纰漏……而这个突厥的大胡子，还未及坐下，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大周皇帝，我可以再看看，方才张六郎呈予您的这颗夜明珠吗？”听罢。武则天没有推辞。还命上官婉儿把此夜明珠，呈到这个大胡子使臣桌案前，让他观赏。这大胡子伸出手，可犹豫一二之后，终究还是没敢将此夜明珠拿起来看，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这颗夜明珠可谓是价值连城……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或是摔碎了，该算谁的呢，谁又赔得起呢？于是。他微微躬身。凑近之后细细端视之。半晌，大胡子起身郑重地问道：“大周皇帝，不知可否告知在下，是从何处得到的这颗夜明珠？”旧问重提。倒确实把武则天问住了。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这颗夜明珠，到底是从何而来，她所知道的，仅仅只有，此夜明珠乃太平公主和李旦送给武三思的寿辰礼，别的一概不知……想及此。武则天看向武三思，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太平公主和李旦二人。试图从他们眼里，寻找答案……见状，太平公主原是想站起身来，把这颗夜明珠的来由，一五一十地告诉武则天，可此时，却惊讶于这个突厥使臣对此夜明珠来由的过分好奇……太平公主的心里。遂又平添了几分犹豫……正此时。武则天瞧出一丝不对劲，故而看向大胡子，不急不缓地反问道：“吐屯这话，是为何意？”大胡子再次将右手置于左肩，行了草原礼仪之后，才缓缓问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昨日在司成馆之时，在下提到一事，只要有人能识得卷轴文字，我们便会自愿奉上草原的两大宝物？”武则天轻轻点头，回道：“自然记得，而且，朕还记得，昨日你们中有人提出，关于草原上的这第二件宝物，要容后再议？”大胡子微微点头，应道：“陛下，实不相瞒，今日我等正是前来奉上草原第二件宝物的！”听及此。武则天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她心里，对这第二件宝物很是好奇，但明面上，平静地问道：“是吗？那便呈上来吧！”可这大胡子。却在犹豫片刻之后，命胡天韫把他们装着第二件宝物的盒子，呈予了上官婉儿，并转给武则天……谁知。一打开。众人都惊呆了。突厥使臣呈上来的这第二件宝物，也是一颗夜明珠，而且，这一颗无论从色泽，还是质地来讲，都不比刚才那颗夜明珠差上分毫。至少，平分秋色……这一刻。武则天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怒气。而大胡子却走上前，款款道来：“陛下，您今日所见的这两颗夜明珠，乃是同根同源，出自我们草原，一直被我们草原人奉为至宝，一颗橙红之色，一颗莹绿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