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武则天甚是惊讶,脸色阴郁。而立于一旁的张易之,他的讶异里,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定。可他身侧的五郎张昌宗,除了对突厥吐屯之话表示惊讶,还悄悄地侧过头,看了张易之一眼,注视的目光里,透着几分不理解……当然。在座的所有人之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太平公主和皇嗣李旦二人。只见太平公主瞳孔放大,一脸不解,看了看这个突厥使臣案上的夜明珠,又望向武则天,见她脸色铁青,瞬间如坐针毡,坐立难安……众所周知。若突厥吐屯方才所言不假。这两颗夜明珠真是同根同源,且是草原人的至宝,那么此番,太平公主和李旦就会莫名其妙地背上“私下与突厥人勾结”的嫌疑……而当下。李正一默默地消化着眼前所见的一切,虽然他与整件事情,可以说是毫无瓜葛,但是,总害怕像上回宫变那样,被突然拉下水……因此。他时刻保持着……谨慎冷静。正当整个大殿一片寂静,众人惊愕于另一颗夜明珠的出现之时。大胡子吐屯又躬身行了个草原之礼,才不急不缓地,郑重地说道:“陛下,您若是不相信,不妨随我移步至殿外一观,自能证明!”听及此。武则天虽满心疑惑,但却也很想知道,这些突厥人要如何证明,这两颗夜明珠是同根同源,且都出自草原,遂应允此请求……在上官婉儿搀扶下,行至殿外。众人也都紧随其后,不紧不慢地跟在武则天身后,移步殿外一观。此时,已是旭日初升……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时不时还有一阵微风拂面,凉凉的……这个大胡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武则天与他一道,迎着晨光,把两颗夜明珠分别举至眼前。约莫几秒之后。大胡子看着夜明珠,缓缓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这两颗夜明珠在阳光照拂片刻后,珠内会透出一个独特的记号,那是我们草原皇室独有的标记……”稍待片刻。大胡子看着自己和武则天手里的这两颗夜明珠内,在阳光之下,都缓缓地氤氲出那个独特的皇室标记。遂笃定地说道:“陛下,如果说方才的话,我还有几分猜测的成分,那么,现在我可以完全肯定,这就是我们草原的至宝,一颗叫知南,一颗叫顾北!”武则天亲见这一切,倒是没话可说,憋着心内的火气,沉声问道:“它们……还有名字呢?”大胡子点头应道:“确实如此,其实这个标记的背面,就是它们的名字,陛下不妨转到另一面看看,正好是知南和顾北这两个名字的突厥语……”武则天应声,小心翼翼地把这颗夜明珠转到了另一面,果然有字。只是,此时的武则天看着珠子里的字,眼里闪过一丝疑云,毕竟,对于这突厥的文字,武则天虽略识得几个,可终究算是个门外汉……正当此时。胡天韫走上前来,缓缓说道:“陛下,正好贵国太学之中,有一位才华横溢的李司业,昨日我们亲见,他很是轻松地就认出了近乎失传的吐火罗文字,想必我们这简单的突厥语,应该也难不倒这位李大才子吧?不妨让他细观之……”听到这话。李正一微瞪了胡天韫一眼。与此同时。还在心里兀自感慨着。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要遇到这些个冤家,诸如武传宁、胡天韫之类的女子,阴魂不散地缠着他,难得安宁……说起阴魂不散。李正一忽地又疑惑起来。今日在殿中,胡天韫的表现颇为奇怪,她虽没有像昨日在司成馆那般一直盯着李正一看,但却总把目光瞥向杜萧杳,远远地望着她……也不知在打什么……算盘。本来,今日这个国宴场合,李正一只打算凡事躲得远远的,不招惹是非,也不刻意出头说话,总而言之,不引人注意就对了……结果。还是躲不过。眼下武则天听到胡天韫这话,觉得甚有理,遂转身对李正一说道:“李司业,你来替朕看看……”李正一只好硬着头皮,缓缓地走到武则天身边,拱手行礼后说道:“微臣遵旨……”说罢,他把目光转向了这两颗夜明珠,虽心里不情不愿,但有一说一,这些突厥文字,确实也难不倒他……细看一番之后。李正一只得实言相告。因为,突厥文字相对简单,不同于吐火罗文的复杂,放眼整个大周,识得突厥文字的,绝对不止他一人……故而缓缓说道:“回陛下,此珠之内的文字,确实是‘知南’和‘顾北’二字!”听李正一如此说。武则天算是完全相信了。遂命上官婉儿把这两颗夜明珠,好生收至各自盒中,才重返大殿。不用猜,也知道此时的武则天,定是怒火中烧……她本来心情大好,以为这颗夜明珠,让突厥使臣叹为观止。却没想到,堂堂大周,如此泱泱大国,给突厥人看到的,居然是他们突厥人草原上的宝物……这一切。对于极好面子的武则天来说,简直就是,把老脸都丢到家了……但武则天毕竟是一国之君的气度,稍过片刻,她淡定地笑着问道:“吐屯,何故取此二名?”大胡子吐屯不急不缓,回道:“陛下,在我们草原人眼中,这两颗夜明珠,乃是承天地之精华,一个蕴于阴山之南,一个藏于弱水之北,犹如一对龙凤胎,因此,我们大可汗才将其命名为知南和顾北,倒是名副其实……”说话间,能感觉到,这个大胡子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骄傲和自豪。就像我们。提到国宝熊猫一般……听罢,武则天又追问道:“那这玄机,也是默绰想的?”初闻此问。大胡子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武则天是想问,在夜明珠内加入文字和图案的玄机。遂更加自豪地回道:“大周皇帝恕罪,关于此中玄机,我并不了解。只知晓,此乃大可汗多年前,专门寻得的奇人秘方,而且,这珠子的玄机,不仅仅是在夜明珠内显出文字,若是夜里,这两颗珠子还能相映成七彩之色,伴有奇香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