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李正一的心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万一这个突厥丞相的宝贝女儿脑子不太正常,有什么特殊喜好,又或者说,万一这个胡天韫,是草原上的“人妖”呢?胡思乱想了一番。李正一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胡天韫,是男儿身的装扮,而且,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容许她,对阿杳如此行为!想到此处。却见胡天韫一脸坏笑,把杜萧杳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沉声说道:“真是个俊俏的小娘子!”听罢此话。李正一很嫌弃地瞪了胡天韫一眼,然后,正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阿杳拽到自己身边……却没想到。杜萧杳反应速度更甚。只一个轻盈的旋身步子,就从胡天韫的勾肩搭背中挣脱出来……站定后,还礼貌地回了句:“这位郎君,请自重!”见状,胡天韫轻声叹道:“没看出来,杜小娘子,你不仅对医术有研究,还是个会功夫的,大周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不可小觑啊……”说罢,胡天韫扭头看向大胡子吐屯,半开玩笑的样子,声声笑道:“胡子叔,依我看,那个叫陌秋的舞姬,还赶不上这小娘子的半分神韵,不如,我去和大周皇帝求个恩典,把这小娘子赐给我?”一听这话。李正一眼神蕴着火气,登时感觉有一万头草泥马从头顶飞过……虽然,他知道胡天韫是个女的,却不知她何故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来,更不知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就一秒。李正一直言不讳地怼了回去:“这位使者,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你若真是胆大包天,敢如此想,那么,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永远不要妄图挑战一个中原人的底线,否则,你们会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李正一说这话。语气,不算太狠。但却很实在,句句都在点上。胡天韫微微一愣,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李正一生气的样子。倒不是说,他的生气,有多么地让人害怕,只是胡天韫因此看出来,眼前这个杜小娘子,在李正一心中的分量,确实不轻……稍顿了片刻。胡天韫拱手赔笑道:“方才之举,不过就是和杜小娘子开个玩笑,李郎君何苦当真?”李正一仍是不依不饶,回道:“有些玩笑,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但有些玩笑,劝你莫要乱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道理,想来你们应该懂,若是你们谁一不留神踩了别人的雷区,就休怪别人手下不留情!”说罢。李正一带着杜萧杳,淡定地离开了,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嗯,不对,应该是两个背影,而且还是两个手牵手离开的背影……数十步后,李正一和杜萧杳走出应天门,不多时,二人便行至洛阳宫城外的黄道桥,回头看去,突厥使臣没有跟上来……李正一这才停下脚步,轻轻地回过头来,看向杜萧杳,正欲说话。却被杜萧杳抢了个先:“阿寻哥,你刚才不该冲动……”李正一沉声回道:“这些突厥人,若不适时地敲打一下,恐怕是要蹬鼻子上脸了!”杜萧杳轻声笑道:“我所指,并非此事……”说罢,杜萧杳埋下头,看向李正一仍紧紧握住她的手,小声回道:“阿寻哥,我说的是这个……”这一刻。李正一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了,毕竟杜萧杳还是未出阁的女孩子,牵她的手,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和杜萧杳之间的关系?虽然他们的关系,迟早会让别人知道,但眼下,他如此贸然地……没有经过杜萧杳的同意,就当着外人的面,牵着杜萧杳的手离开。思及此。李正一轻轻地松开手。有些局促不安,轻声说道:“阿杳,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想那么多,主要是方才在殿上,陛下把那个叫陌秋的舞姬,说赏就赏给了那个大胡子吐屯,我就……”话音还未落。杜萧杳就嫣然一笑,回道:“阿寻哥,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害怕我和舞姬陌秋一样,被陛下赏给突厥人,但其实,你不必如此担心的……”李正一有些惊讶,追问道:“何出此言?”杜萧杳眼蕴平静之色,转过头看向平静的洛水,意味深长地说道:“原因有二。其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陛下心里,我应该还有一些利用价值的,想来她也不会,如此草率地就把我赏给别人……”李正一听得云里雾里,追问道:“利用价值?”杜萧杳点点头,回道:“嗯!其实,在我师父离开洛阳之前,就已经猜到,此番突厥使臣应该会以彼岸果来作为刁难,若我此番出手解决了这个难题,应该能在陛下心中留个不错的印象,除此外,师父还说……”说着这儿。杜萧杳顿住了。李正一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阿杳,你师父还说什么了?”杜萧杳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口:“师父说,若是此法奏效,陛下或许就会考虑,我们两个的婚事!”听到此处。李正一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曹许老先生的计策。他虽然嘴上说着,想要过几天清静的日子,不愿插手他们这些年轻后生的婚姻之事,要李正一自己想办法去解决赐婚之事,但其实,他有在背后悄悄地出力,帮助他自己这半个女婿……但很快。李正一又陷入了疑惑不解。他想不通,难道是曹老先生把这个彼岸果故意泄露给突厥人的?若彼岸果,真有神奇药效,曹老先生难道不应该告诉武则天吗?或者说,他可以让杜萧杳,把此果献给武则天,不是一样可以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吗?可他偏偏选择告诉突厥人,这又是几个意思?还有,若真是曹许泄露,那夜明珠的事情,会不会也和他有关系?李正一看不明白。遂悄声问道:“阿杳,你师父有说过,是他把这个彼岸果,告诉突厥人的吗?”杜萧杳凝神回忆,缓缓说道:“我也不知,或许,是师父的著述被突厥人盗走了?可不对啊,我前几日还见到了师父的著述手稿,并未被偷……难道草原上,真的有别的医者,已经发现了这生长在崖边的彼岸果?”刚说及此。杜萧杳又不解地自言自语道:“可师父他,又如何得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