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绕了半天。刚刚问出的这句话,才是上官婉儿特来看望阿杳的最真实目的。话音刚落。杜萧杳忽然记起。在张易之提出“把蔡给使收押刑部”之时,蔡给使曾问过一句话:莫不是六郎做了什么亏心事,才这么着急地……要落井下石?上官婉儿此问。难道与蔡给使所说之事有关?杜萧杳不敢马虎,毕竟事关重大,亦不敢告知,遂摇摇头,说道:“当时,蔡给使一心想要刺杀陛下,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话……”上官婉儿面露欣慰之色,说道:“阿杳,你好好歇息,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宫里就要出征大典了!”听到出征大典,杜萧杳忽地想到了舅父姚崇乃主帅,急忙说道:“上官小姨,能否替我转告陛下,不要将我受伤之事,告诉舅父,也不要告知阿耶,我怕他们担心,其实没什么大事,他们会小题大做!更何况,舅父身为北征契丹的主帅,即将率军出征……”上官婉儿点头道:“嗯,我明白,会转告陛下的,就说你进宫是替陛下诊治头疾罢!”说罢。二人相视一笑。正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卯时三刻。也就小憩了片刻。李正一便从榻上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就缓缓走出偏殿小院……说起来,每一次进宫,他的心情都不好,自然无暇顾及宫中美景。这一回,也不例外。尽管此时,朝霞正好。可他心里记挂着杜萧杳,迈着急匆匆的步伐,直往正宫寝殿行去。一路上。要经过一个僻静的小花园。殊不知,刚走到这个小花园附近,甚至都还没见到小花园匾额,便见到张易之和上官婉儿二人,拉拉扯扯地走到了花园假山之后……见到这一幕。相信不管是谁,都会有按捺不住的好奇心,李正一自然不会例外。他悄悄地趴到假山旁偷听,尽量蹲得比较低,这样才不会被发现。只听得张易之焦急地问道:“婉儿,杜姑娘怎么说?”上官婉儿轻声说道:“她说,蔡给使当时一心想刺杀陛下,没有留下什么要紧的话!”张易之沉声说道:“那便好,不然,咱们的事儿,若被武传宁听了去,那还得了?”上官婉儿好似叹了口气,说道:“六郎,我还有个疑惑,为何蔡给使不把咱们的事儿捅出来呢?人之将死,他也没必要,再以此来要挟咱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听及此。张易之也轻声叹道:“所言有理,难道蔡给使是故意为之?真的还留有什么后招?”此话过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半晌,上官婉儿小声说道:“如今看来,不管郡主她是否知晓此事,咱们也只能见招拆招!”又是一阵沉默……张易之缓缓说道:“也只能如此了,婉儿,你在陛下身边,要时刻小心提防武传宁,她的心思和功夫,都可谓深不可测……”而上官婉儿喃喃自语道:“总感觉武传宁郡主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剑,随时可能掉下来,六郎,从此以后,我们的关系就止步于此吧,莫要再横生枝节了……”话音刚落。上官婉儿就从假山的另一侧,匆匆忙忙地离去,而约莫几秒之后,张易之也稍微整理了一下慵懒的衣衫,才离开了小花园……见二人都走远了。李正一瘫坐在假山旁。有种还未反应过来的感觉,刚才他偷听到的内容,信息量有点大。不过,对于上官婉儿和张易之私会之事,他倒是没有那么惊讶,有野史曾说,上官婉儿与张易之有染,而且,还不小心被武则天知晓,下令打入死牢,只是不知为何,最终武则天还是没有杀上官婉儿……至于上官婉儿与张易之提及的武传宁之事,李正一之前没想到,原来,他们二人对武传宁的态度,也是多有不满和隐忧……看来。是在同一条阵线上的。至少,对武传宁,是这样的。倒也算是这趟进宫,意外的收获。想及此。李正一缓缓站起身,带着满满的疑惑不解,刚走到正殿拐角处,就迎面看到了一个让他头疼的熟人……胡天韫,还有突厥的使团。不,顶多算半个熟人。这个胡天韫,自以为和李正一很熟的样子,上回在宋府,她竟然故意当着宋璟和温存的面,光天化日之下,亲了李正一的脸颊……至今。还历历在目。但在李正一看来,这个胡天韫和武传宁一样,都是很烫手的山芋。唯恐避之而不及。于是,李正一很自然地想着,绕道而行,就算惹不起还躲不起嘛?结果,刚一扭头转身,就听见背后传来了大胡子吐屯的粗犷声音:“李小郎君,请留步……”李正一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半斜着眼,用“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的语气,很敷衍地回道:“额……早啊!”然后,扭头就欲走。却被大胡子吐屯拦下了。只见他一脸焦急地问道:“李小郎君,不知昨日宫中是否有异动,大周皇帝今晨遣人来,说是之前一直负责接待我们突厥使者的蔡给使……居然是奸细?”这话。一下子把李正一给问懵了。他完全不知武则天那边,到底是如何给突厥说的,万一说走样了,两边的说辞不同,就比较麻烦了……他当然不想惹麻烦。便选择了踢皮球,说道:“对于此,我只能说,昨日宫中确实发现奸细,不过具体的情况,想必陛下召见你们进宫,定会给你们一个完整的解释!”李正一话音刚落。吐屯面带忧色,点头道:“我们还听说,那日在司成馆徒手试毒的那个杜姑娘,受伤了?”这时。胡天韫凑近,压着嗓子关心道:“杜姑娘……可严重?”这时的胡天韫。看着倒还挺正常的。至少,对李正一不敢过分剽悍。估计因为在宫里,胡天韫还是知道,头上的脑袋比什么都重要,万一被人发现自己女扮男装,混进使团,难保不会惹出些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