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这么多。武三思这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边在心底欣慰着,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武传宁总算是迷途知返,还把武则天让她保守的秘密一并告知于他,可与此同时,他也很担心,不知道这样深的伤口,武传宁的身体是否扛得住……虽然自小到大,武传宁都极少受伤,即使小时候练功偶尔有跌伤,也都从不会惊动府上其他人,而是悄悄地自己处理伤口……可这次,武三思瞧着,伤口甚深,不比寻常小伤,因此轻声问道:“要不,还是找大夫看看?”武传宁咬牙撑着,说道:“不用,女儿能挺过去……”半晌。武三思包扎好伤口,沉声问道:“传宁,你之前替姑母办事,阿耶都不计较,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且问你一句,不管这李正一到底是谁,他竟敢雇高手来报一剑之仇,丝毫不顾及你对他的情意……这样的男人,你还愿意嫁她吗?”听罢此问。武传宁犹豫片刻。约莫过了几秒,缓缓说道:“就算他是皇长孙,可从他为了杜萧杳派人来刺杀我这一刻起,我与他之间,便再无成为夫妻的可能性,阿耶说得对,这人不嫁也罢!”这时,武三思欣慰地笑道:“传宁,为父明日便进宫去,向姑母陛下提出,了断这桩赐婚!”武传宁表情凝重,轻声道:“阿耶,退婚之事不急在一时,女儿瞧着,姑祖母她今日很奇怪,一边责罚我,一边又给我和李正一赐婚,想必还有用得上女儿的地方,不如先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武三思点点头,应道:“嗯,言之有理!”稍缓了缓。武传宁又接着说道:“再说了,我和李正一之间的账还没算完呢,我救过他的舅娘,可他却为了杜萧杳,多等一日也按捺不住,明目张胆地雇人来还仇,言语间没有丝毫的隐晦,就算昨夜,我刺杜萧杳那一剑是有错在先,可今日他还这一剑,也算是扯平了,从今往后……我要与他斗!”不得不说,看到武传宁这般斗志满满的样子,武三思甚为高兴。转念一想。忽觉不对劲。遂看向武传宁,沉声问道:“算是扯平了?传宁,那今日这一剑,你是故意让那人刺的?”武传宁眉间一拧,悄声回道:“并非全然如此。今日,女儿本就心绪不宁,加之情况实在复杂,根本不及躲闪,而且这黑衣人的身手,纵算我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赢!”听罢此话。武三思眼里闪过一丝隐忧。半晌,他才小声地劝慰道:“传宁,这些时日,你且好好养伤,为父这就下令全府上下戒备!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先不要操心,只要你肯下定决心,和这个李正一划清界限,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为父来处理!既然他是皇长孙,那便是与我们武家不共戴天的李家人,更无须手下留情了……”武传宁有些不安地说道:“阿耶,新开岭那边……”武三思点点头。但神色颇为严肃,轻声回道:“如今,兵部出了大事,姑母对所有朝臣都盯得很紧,甚是敏感,我们不得不暂缓计划,且静待时机吧……”武传宁眉头微蹙,问道:“羽淮先生……靠谱吗?”武三思点头应道:“放心吧,他仅此一路!”……………………次日一早。李正一从噩梦中惊醒。乍起身,冷汗直冒,稍微缓了缓神色,才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过头就看到了立于床榻边的路清言。路清言见李正一醒了,行礼道:“拜见公子!”稍顿片刻,又接着问道:“公子可是做噩梦了?”李正一轻轻地点了点头,下了榻,仍是有些惊魂未定之状,说道:“是,我居然梦到阿娘了……”路清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笔直地站在一旁,好似有所思。又过了片刻。李正一冲了个冷水脸,才稍微清醒了些,遂穿戴整齐,轻声问道:“对了,路兄你有事吗?”路清言拱手应道:“公子,您昨日交代的郡主的一剑之仇,属下已完成,特来复命!”李正一有些惊讶,轻声道:“路兄,你这办事效率还真是高……对了,可有把我的话转达?”路清言点头应道:“一字不差,全部带到!”稍过片刻。路清言又接着问道:“只是,属下不知,为何公子要把对郡主的刺杀,做得这么明显?既要刺郡主左肩相同的位置,还要告诉她,是公子你雇的杀手?”李正一咧嘴一笑,轻声回道:“我就是要让武传宁知道,我这辈子与她不共戴天,也唯有如此,她才会对我死心,而且,最要紧的是,她会真心地替武三思办事……”路清言有些疑惑,追问道:“公子的意思是,武传宁郡主之前对她阿耶,也就是梁王武三思,还曾经有过二心?”李正一凝神回道:“确实如此,以武传宁对权力的渴望程度,她定是一株墙头草!”路清言轻声问道:“墙头草是说郡主她,这些年在陛下和武三思之间,左右逢源?”李正一坚定地点点头,回道:“确实如此,不出意外的话,昨日应该是她过得最凄惨的一日,白日里,因违背旨意而被皇祖母责罚,夜里刚回府,就被路兄刺上这一剑,如此灰心之间,只要武三思对武传宁还有半分父爱,武传宁都会被打动,然后,转过头来,全身心地帮助武家‘搞事业’了……”听到此处。路清言的眼里,又透出了那种很熟悉的求知欲,还轻声追问道:“公子,何为搞事业?”李正一尴尬一笑,解释道:“很简单,就是如今的武传宁,定会全心全意帮武三思筹谋大事,而且,那日我去追问了郭令欢,那借狗之人确实给了他一颗夜明珠,但被武传安看见后,转手就被他高价借走了,至于原因,还不甚清楚,但肯定和武三思正在筹谋的计划有关系……”这时。路清言想起新开岭,遂说道:“之前我曾暗中跟着薛府和武三思府上的黑衣人,追至新开岭,他们都是用毒花雾,隔绝了跟行者……此事,或许与新开岭有关系?”李正一微微点头,复又想起那日在上林坊宅子雪楼之事,轻声道:“花下苦追,日出淮水,微风拂面,鸟鸣幽涧……这句话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