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站队，是最好的站队

思及此。李正一神情严肃。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拿出一点太学司业的架子来，遂沉声问道：“不必了！本司业只问你一句，你家的小五小六，借，还是不借？”郭令欢还在挣扎，悄声回道：“司业别逼我，学生已经对阿耶发过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胡乱掺和了……若是再因此摊上什么事情，被阿耶发现，我就死定了！”李正一微微抬起右手，做了个让郭令欢过来的手势，附耳悄声道：“郭令欢，你若是不借的话，信不信，本司业马上就转告令尊，你今日装病逃学，对了，还有前几日，我虽不在太学，却听说你小子学业堪忧，需不需要本司业……和令尊好好沟通一番？”话还没说完。郭令欢忙拱手说道：“司业饶命……您方才所说，若是让阿耶知晓，我怕是活不成了！”看郭令欢胆小害怕的样子，估摸着若再说下去，他就要跪地求饶了。李正一又适时地追问道：“借，还是不借？”郭令欢虽然不情不愿，可也架不住李正一的威胁，遂爽朗地应道：“借！当然借，司业要借的，学生怎敢不借？只不过，学生好奇，您这么着急地借小五小六，是要带它们去作甚？可否透露一二？”李正一严肃地说道：“本司业知道你的担忧，若日后令尊问起，你便说是我强借的！至于其他的，你就不用多操心了，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养病吧……放心，你装病逃学这事，我不会说出去的！”听到这话。郭令欢心里踏实多了。但很快又满脸忧色，喃喃道：“司业，我家小五小六最近这脾气好像又不大好，您能驾驭吗？”李正一拧眉一愣，回道：“这些事嘛，你不必操心，只需要告诉我，它们在哪里就好……”郭令欢轻轻地咬咬牙，说道：“在西院东偏房，午休呢……”问到了几只狗的地址，李正一转身就往西院走去，还轻声地说道：“谢了！”郭令欢忙拱手行礼道：“学生恭送李司业……”话音还未落。李正一也才刚走出几步，就又轻轻地回过头来，神情严肃地说道：“小老弟，若你不想自己的屁股，再被你老爹狠狠揍一顿的话，就不要把本司业今日借狗之事，告诉任何人，否则，你懂的……”说罢，李正一直奔西院而去。留下郭令欢，傻傻地站在原地。而他的随身扈从北呈，见李正一走远，立在一旁很小声地嘀咕道：“公子下回还是不要装病了，纵算咱们能买通府上的大夫，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如今您这条小命，都被李司业攥到手心里了……”郭令欢又坐到石凳上，仰着头看向天上的云彩，浑身懒懒地说道：“在学堂，哪有这般自在……”北呈微微叹息着，应道：“公子，北呈有一事不明，既然在学堂，传安公子他处处为难您，那您为何不把实情告知老爷？而要装病逃避呢？”郭令欢收回了抬头看天的眼神，看向北呈，眼里带着惊诧，问道：“北呈，你也看出来了？”北呈急忙点头应道：“传安公子表现得如此明显，甚至有些过分，北呈日日跟在您身边，怎么可能不察觉？不过，说起来，就为了您把夜明珠之事的真相，告诉了李司业，传安公子就和您生分至此，公子……您难道不生气吗？”郭令欢知道北呈在为他打抱不平吗，遂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我何尝不气？简直是气得要死……不过，若是严格说起来的话，这件事是我有错在先，既然答应了表兄不说，就该信守承诺的……”说及此。郭令欢又仰起头，看向如翡翠般碧绿的天空，疑惑地自言自语道：“我从前不明白，祖奶奶她当初为何要定下这样的家规，如今，倒是没想到，我堂堂郭少爷在学堂里，竟如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表兄他们曾经拉拢，我只得装傻充愣，至于其他的朝中势力，更是不敢沾边……”北呈面带不解，小声应道：“那公子……现在明白了？”郭令欢点点头，淡定地说道：“并非完全明白，但确实懂得了几分，想必当年，陛下盛宠郭家，祖奶奶深知朝堂险恶，不希望后代子孙卷入朝堂之争，才定下此家规，且将此事，渲染到朝堂之上，人尽皆知……祖奶奶她是为了保护我们！”北呈听糊涂了，追问道：“保护公子？”郭令欢笑了笑，轻声说道：“不只是我，而是保护整个郭家！有时，不站队，反而是最好的站队！”北呈愣了一愣，不解地说道：“可北呈瞧着，宋舍人也是朝中难得的中立者，但到处传得沸沸扬扬，说李司业和皇嗣殿下、太平公主走得很近……好似李司业并不打算学他舅父，保持朝堂中立的态度？”郭令欢咧嘴一笑，干脆微微闭眼，悠闲地晒着太阳，缓缓地说道：“我感觉，李司业这人很不错，不管他在朝堂之上，倾向于谁……”北呈轻声地追问道：“公子何故如此说？”郭令欢脸上带着笑，回道：“也说不上来原因，就是感觉李司业这个人很睿智，也很实在，有啥说啥，不像是那种颇有心机、会挖坑给你跳的人……若将来哪日，郭家不得不开始经营‘党争’之事，倒是可以看看李司业的站队！”北呈看着郭令欢一脸认真的样子，吓得忙左右看了看，说道：“公子您小点声……若被老爷抓正着，咱们的屁股都要遭殃了！”郭令欢忙闭嘴，点头应道：“言之有理，我还是晒太阳……”仅仅两秒之后，距离此地不远的西院，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声……听闻小五小六的声音，郭令欢整个人几乎是从石凳上弹起来的，二话没说，就火急火燎地往西院赶去……北呈急忙拿上剑，跟在其后。大约数百步的距离。不出片刻，郭令欢就到了西院。本以为此时此刻，李司业正和脾气很暴躁的小五小六斗智斗勇，可没想到的是，郭令欢看到的画面，却是自己的小五小六蹲着身子，冲李司业一个劲儿地摇尾巴，很是温顺的样子……见此情形。郭令欢面露疑色，小声说道：“李司业，您如何办到的？”李正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感谢着胡天韫，若非她的香囊，这几只狗，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温顺下来……想及此。李正一扭头，不解地问道：“我听说，你家的小五小六，并非一向都如此暴躁、桀骜不驯？”郭令欢蹲着身子，很是温柔地用双手抚摸着小五小六的头，宠溺地看着它们，微微点点头之后，才轻声回道：“确如司业所言……小五小六它们之前都挺温顺的，不知为何，被那人借去之后，就变成这般暴躁的模样，就连见我，他们都会狂吠，没想到，司业竟有这般功力，让小五小六这么听话，学生实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