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一接过这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陈叔还活着。笔锋清晰,且遒劲有力,只不过,与之前巫马实的字迹不甚相同……而且,这几个字行云流水,看上去并未刻意遮掩自己的笔迹。闻喜夜宴时,李正一曾经见过状元郎薛云童亲手写下的字谜谜面,倒是对他的笔迹有几分熟悉……也就是说。眼前这张字条,真的有可能出自于薛云童之手,可李正一想不明白,他传递这样一句话……到底目的何在?此时此刻。李正一的心情很复杂,一来他很疑惑薛云童此举用意何在,二来他很惊讶,陈叔真的还活着?如果陈叔还活着。那为什么不来找丹娘?不管怎么说。丹娘是陈叔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没有理由不来找她,而且,自从不久前的薛曜案之后,陈叔与宋璟之间的那份所谓恩怨,已经真相大白,如果陈叔还活着,似乎没有理由躲起来……念及此。李正一深吸一口气,叹道:“想来想去,若陈叔真的还活着,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性……”路清言眉头微蹙,问道:“公子是否也觉得,若真如此,陈叔很有可能被人控制起来了?”李正一微微点头,回道:“不管是与不是,既然事关陈叔,他和丹娘也是可怜人,也是当年之事的受害者,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听闻此话。路清言知道李正一肯定是要做点什么事情了,遂毫不犹豫地拱手问道:“公子,请吩咐!”李正一沉思片刻,说道:“路兄,辛苦你帮我做三件事!”路清言郑重其事,道:“万死不辞!”李正一凝神静思,片刻才道:“路兄,你且顺蔓摸瓜,帮我找到这个在背后给纸条的黑衣人,不管他是不是薛云童……我都要见他!”稍顿了顿,李正一轻声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温久和眉心的。路兄,你且去查一下温久的行踪,今日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洛城东郊,又是被谁故意带到了雪楼……另外,关于眉心的身世,也查查!”关于温久,他自是疑惑。而关于眉心姑娘,李正一起初并无疑虑之心,可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在新开岭山洞中时,就隐隐觉得那两口棺材很奇怪,因此不免开始猜测……还未及细思。路清言轻声问道:“公子也觉得那两口棺材奇怪?”李正一微微点头,沉沉叹道:“正是如此……那两口棺材里面,有着肉眼可见的血迹斑斑,可丹娘和眉心姑娘身上却并无这般严重的伤口,可见其间定然有蹊跷!”少时。李正一双目微张,接着说道:“还有,这个叶云之,他三年前就接近眉心,总感觉他另有所图!”听罢这番分析。路清言深感认同,点头说道:“公子,那第三件事呢?”李正一深吸一口气,说道:“第三件事,待我再想想……”路清言当即应道:“是,属下遵命!”说罢,路清言看向李正一,见他神色淡然,应该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便欲拱手告辞。却在刚转身时。被忽地李正一叫住了……路清言转身回头,拱手问道:“公子,有何吩咐?”李正一看向自己书案旁的那把剑,还有老方拼死也要留给他的那支短箭,微闭双眼,沉声说道:“路兄,你可知,如今这江湖之中,谁人可以办到一弓射三箭?”路清言沉思几许,轻声说道:“唯有一人,名唤言午!”李正一微微愣神,问道:“言午,这是此人姓名?”路清言摇摇头,回道:“回公子,言午并非此人姓名,而是此人在江湖中所盛传的名号。据江湖传闻,此人能三箭齐发,且箭箭命中,只不过,此人很是神秘,就连是男是女,是何身份,都不甚清楚……大约三年前,此人更是在江湖绝迹了!”李正一大吃一惊,问道:“江湖绝迹了?”路清言点头叹道:“对!听说三年前言午就离世了,原因不详,真假未辨,只是,从那以后,江湖确实再无此人的传闻……”李正一带着几分惋惜,叹道:“离世了?”又想起在叶家小院时,见到的那个在房顶上能向他、杜萧杳还有狄翰林同时射出三箭的神秘人……李正一又好奇地问道:“言午有无徒弟?”路清言摇头,轻声问道:“属下也不知,公子此问何意?”李正一遂将自己在叶家小院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路清言……听罢。路清言也面带疑惑。过了小片刻,他拱手回道:“公子,关于言午之事,属下可以去问问家父……他或许知道!”平日里,除了李正一主动提起,路清言极少会提起他父亲路敬淳,所以,李正一颇有些诧异,片刻后问道:“令尊很了解江湖?”这一刻。路清言眼神幽邃。若细细看去,还能清晰地察觉出,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景仰,沉声道:“回公子,家父本就来自于江湖,当年也是在仗剑走天涯时,与先帝偶遇,结下一段不解之缘……”说到此处。路清言埋下头,略顿了顿,仿佛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可就这短短的一句话。在李正一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李正一从来没有见过路敬淳本人,但想来也很明显,路敬淳既然能培养出路清言这样优秀的儿子,那他自己肯定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只是。李正一没有想到。从方才路清言的话里,好似能够读出……路敬淳与先帝之间,好似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江湖故事。遂来了兴致,因问道:“路兄,听你所言,令尊和皇爷爷之间……好像还藏着什么故事?”路清言轻轻点头,叹道:“公子,关于家父的旧事,属下也只是略知一二,未知全貌……若是公子感兴趣,不妨日后亲自问询家父!”李正一有些诧异,追问道:“不是说……待时机成熟吗?”听到此问。路清言没有多解释什么,但他的眼神仍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少时,路清言轻声说道:“以属下浅薄的理解,家父所言之时机成熟,便是公子需要之时,而公子需要之时,便是家父……出山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