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去疾竖起耳朵静静听了好一会儿,室内又静悄悄的,铜权滴漏的声音滴答滴答。冯去疾强行坐起身,借着明亮皎洁的月光,往制冷铜盒赤着脚走了过去。室内一片悄寂,冯去疾刚刚走到这铜盒边上,身后却忽的闪起了烛光,室内顿时披着光耀,满室的铜器都闪着光。冯去疾顿时被吓得满头大汗。却见方才熟睡的两个仆人举着烛火走了过来,冯去疾看清来人,这才呼了一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方才进来的人是谁?”这两个仆人看到冯去疾这般精神矍铄,双目里又闪着精明的光,两个仆人自然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家主问什么就答什么,这是规矩,两人战战兢兢的回问:“家主——什么人啊?”冯去疾命人打开铜盒,里面水漉漉的,什么也没有。至于下面的钵盆里,水也是盛满的。除了他方才听到的怪异响声,还有瞥见的白光,他什么也没捕捉到。为了这点捕风捉影的小事,惊动府中上下,必定会惊动这府里上千号人。再者,他儿子自己偷偷跑回来了。冯去疾想到这里,顿时心里一。冯去疾看着躬身在前的两张脸,一言不发,捋着胡须陷入思考。是他太过多疑还是怎么了?他应该确实生病了,还是不知名的怪病?但是为什么他现在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很清爽。见冯去疾又黑着脸,似乎正在深思熟虑,仆人问道:“是否要去请老夫人过来?”冯去疾忙摇头道:“不必。”冯去疾脸上带着明显的嫌恶。冯去疾对他的夫人,可谓是非常厌恶,因为她老了,身材肥胖不说,还总爱喋喋不休,只要她到了自己的身边,他的耳边就决不能清静。这夫人,少年似水,中年如狼似虎,晚年就像是家养的麻雀,一张嘴一刻不停。而且最可恶的是,冯老夫人现在越发容不下冯去疾的小妾了,这可弄得冯去疾火大。冯去疾认为她那是妒心作祟。见两个仆人惊讶疑惑,瞪大了眼睛,冯去疾又补道:“夜深了,让大家都消停会。”不管私下如何,在外人面前,冯去疾始终在维护他们夫妻和睦的名誉。冯去疾想到这小妾,顿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碰过小妾,不知道为什么,冯去疾觉得他今晚又可以了。两个仆人本欲搀扶他躺回了塌上,但是冯去疾却推开了他们,自己走到了塌上,而且步子稳健。两个仆人看着冯去疾果然精神有所好转,自然是日暮时分的药起了作用,一人依计道:“丞相今夜似乎比平时精神些,莫非是病愈了。”冯去疾这才道:“我只觉得今日分外凉爽,平时却是燥热难耐,却又提不起兴致来。”这两人都是夜里当值,有些事他们并不知情。计划是环环相扣的,倘若参与计划其中一环的人只知道自己的那一段,那么计划不仅仅更容易成功,事情结束后,旁人也难以追踪。冯去疾坐在塌上,只觉得自己今晚格外精神,却又因为方才的事情怀疑自己疑心太重,这被吓了一跳,又担心冯劫归来,他今日说的话更让冯去疾心忧,倘若李信战败,冯劫也难逃其咎。于是乎,冯去疾虽然躺在塌上,但是整个人都睡不着了。他躺在塌上,手中拿起了自己最近喜欢研究的书。韩非子所著的《奸劫弑臣》篇,韩非子认为,君与臣的利益是不同的。君主会把臣子当做敌手……冯去疾看着看着,但是却早已经心猿意马,这竹简,始终都是第一册。一侧侍奉的仆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有了把握。此时已经到了月中天,夜里凉风吹了进来,冯去疾更觉得精神百倍。“家主,天快明了,家主还是早些休息吧。”冯去疾忽的想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明日可是早朝?”“正是。”仆人小心翼翼的又问:“丞相似乎病愈了,明日可要去早朝?”冯去疾坐在塌上,他想了这个问题也已经很久了。“烦心。”冯去疾倒也不是责备仆人,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仆人又问:“家主可否要喝茶水?”冯去疾点点头。仆人走到一边的矮脚案上,摸着尚有余温的茶水道:“家主,这茶水凉了,且是隔了夜,不能喝。”“小人去找奴婢给家主送热茶过来。”“是个新来的,一直想要侍奉丞相。”一听到奴婢二字,冯去疾眼睛亮了,听到后面的话,更是心旌摇**。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身边不缺女子主动送上门来。别看丞相老了,风月之事可总是很勤快。但冯去疾还是佯装看书,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当然他心中很是欢喜,今夜这两个侍疾的倒是颇合他的心意。等到明日,他再找个由头赏赐这两人。冯去疾低着声音道:“让她过来吧。”两个仆人道了唯,随后便退出了门。约莫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一个模样妖娆,似花含露的年轻女子就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漆盘,漆盘上面放着一个玉碗,两个铜壶。女子身上披着粉色薄纱,身材算不得曼妙,但是胜在皮肤白皙,像是刚脱出来的藕。她一进了房门,就把一直大开着的门给反关上了。冯去疾见到,也就明白了七八分。虽然这女子也有那个意思,但是这大半夜跑进来他的榻边,那他可必须好好收拾收拾此女。“丞相,奴婢过来给丞相奉茶。”冯去疾点点头,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女子脸颊上一片红,不胜娇羞,胜似凉风。衣衫轻薄,又是粉色,颜色淡,衣服下面的东西自然若隐若现。冯去疾见到,更是满意。两人眼前娇滴滴的大美人趁机闪着明眸低声道,“丞相久病,殊不知,闺房之乐也可让人精神焕发。奴婢此番来,就是为了让丞相尽兴。”冯去疾本来心情很不好,甚至想要杀了眼前这个勾起他欲火的贱人。但是听到她这么说,冯去疾自然没了之前那么生气。女子又趁机赤着肌体,走到榻边,将另一个壶里的红色**到了出来。“这是奴婢请人调配的药,喝了它,丞相很快就又会犹若猛虎。”这样妖娆,风情万种,柔声细语若春风的女子在冯去疾身边走来走去,冯去疾早把往日修得的气度、身为丞相的威严、一家之主的身份忘到了九霄云外。女子递到冯去疾的嘴边,冯去疾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太想要了,所以径直喝了。大室外面那两个仆人还在当值。这可把门外的两个仆人给吓坏了。“妹妹!”原来这两个仆人本来是兄弟,今日进来侍奉的人,不是别人,是他们的亲妹妹。原本是一家贫苦人想要通过献美色的方式得到一国丞相的恩赐,但是他们一家非但没有一步登天,反而却酿下了天大的祸事。冯去疾的大院里一时间脚步纷沓,府中仆人人人进来都瞧见了冯去疾赤身**死在女人身上的场景。这可真是让人感到作呕的一幕,室内场景分外**,粉色的衣衫上沾着赤色鲜血。“大子——大子——不好了,丞相殁了!“什么!””冯长安半夜被惊醒,听闻噩耗,整个人都像是被浇了一大盆凉水,他连鞋也顾不得穿,拼了命的奔向祖父的居所,看到里面那一幕,他整个人都惊呆了。女子吓得失魂落魄,惊叫哀哭,满室哀恸!整个前院里顿时火光一片。冯劫闻声而来,再一次不顾亲信的阻挠,他冲到了大院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入室内。当他看到室内这一幕,他就全都明白了。冯劫扑倒他父亲身上,试了试,已然全无鼻息,冯劫顿时泪流满面,一边又哆嗦着说:“父亲!你好糊涂!”冯长安才叫疯了,他已经双目赤肿,恶狠狠的盯着那女子还有当值的两个仆人。“丞相病重,你们竟然敢自作主张送婢女到丞相府上,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三人吓破了胆,在冯长安的威逼之下,说出了实情。原来他们三个人偷偷给冯去疾换过数次药,做这些只是为了让冯去疾宠幸他们的妹妹,他们本来是想对冯长安下手的,可惜冯长安太忙,平日里连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冯劫又不在,自然要想冯去疾下手。他们陪伴在冯去疾身边已经太久了,知道冯去疾在装病,所以就找到了一个医家,讨了方子。冯长安听了,顿时涕泗横流,他愤怒至极,下令让人拿来鞭子,打算活活鞭笞死这三个蠢货。冯劫怒斥:“住口!事已如此,不要再多生事端!莫要把丑事宣扬的到处都是!你给我整理好衣衫,现在出去对府中人宣布,丞相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