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分食熊掌

午时整整一个时辰，朝臣都在后殿内用膳休息闲谈。席座都已经摆设停当杯盘交错，宫中膳食，自然要比府中的精致许多。蒙氏兄弟坐在最前边的位置，席案上摆着玉盘，盘子里摆放着的都是肉食。蒙恬正要用膳，见到这满盘肉食，却胃口全无。眉头一皱，刚抬了头却见众人都看向他的席座，见到他们席案上摆放的膳食，蒙恬更是直接停了箸，闭目不食，只在打坐。蒙毅见了，一时间也不用午膳了。原来他们的席座上摆着的都是熊掌鱼翅，这膳食一上了桌，顿时闪着光彩似的，引得众人都忘了拿筷子。这可是两千年前的秦国，能吃得上熊掌鱼翅的，天下能有几人。再看看其他人用的膳，除去那些常用的菜，能算作上台面的只有两道菜。上卿是一道牛肉，大夫则一道羊汤。蒙毅自然怒道：“今日这宴席也不知道是谁设立的，真是居心不良啊！”留着诸臣在宫中用膳，陛下此举莫不是又要考验我们二人。今日这顿饭若是吃了，那是要招致多少人的厌恶。谒者见状，自然心中生惧。“大柱国，司寇，可是今日这膳食有不妥之处？”“为何老夫和其他人的膳食不同啊？”“自古以来，等级尊卑，不可逾越，您是大柱国，权倾朝野，自然是要用最上等的膳食，其余九卿大夫公次之啊。”众人闻言，不由得都看过来，却听得蒙恬道：“我为大柱国，实在是为陛下效力有功使然。只是满朝文武，如今都未为陛下效力，怎么能在膳食上做文章分等级尊卑呢。老夫在外戍边，向来是自己能吃到什么，便分与士兵什么。如今在朝中为御史，也和往日相同。酒肉同享！将我们兄弟二人这些肉食都分与诸位。”茅焦见状，忙帮着这二位下台阶。“大柱国所言极是，陛下让我等在后殿休息用膳，本就是为了让我等同处一室，好消除隔阂，团结一心共同为帝国效力，如今怎么能分食呢。老夫虽然只有一碗羊汤，但是愿意将这碗羊汤分出去，不知诸位甘愿共食否？”赵完作为郡守，不比九卿地位高，也在大夫之列，这膳食还没有用，就碰到这一出，始料不及。只是这边淳于越嘴里嘀咕着，“礼制不可违啊。只有大柱国当用熊掌鱼翅，我们当用羊汤，岂可违背礼制呢，陛下曾说过，如今是儒术治国。”只是他正要反对时，却见蒙毅瞪大眼睛盯着他。蒙毅和淳于越简直是儒法之争的代表人物，迎着这后辈的犀利目光，淳于越只得忍气吞声。冯劫看着，心知儒家已经是输给了法家。冯劫适时道：“茅大夫所言甚是。我也愿拿出自己的羊汤，不知诸位甘愿共食否？”其他上卿一时间屁股僵在原地，他们盯着自己案几上的肉食，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起来了，但是看着情况，今日这顿饭怕是不能好好吃了。蒙恬再次强调道：“只是午膳，诸位不必拘泥礼节，今日尽兴即可。”说着，蒙恬看向旁边的宦侍，“去将这熊掌切开，分与诸位，否则我是不吃的。”宦侍看向谒者，谒者嘴角一抽，脸色难堪，但还是用眼神示意让他把熊掌给切开。冯劫寻思着，他们冯氏之所以轰然倒塌，还是因为先前太过针对蒙氏。蒙氏就差一步就被他父亲扳倒了。只是这两个傻兄弟，看他们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想必是对那些事一无所知。“大秦帝国有大柱国和司寇，实在是帝国之福。家父忽然病逝，若是没有大柱国和司寇二人，朝中早就人心纷乱了。大家说是也不是？”众人听了，都纷纷附和。茅焦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嘴角上扬，今日还真是没完没了的好戏。宴席结束，众人都在休息。大多数人都围着蒙氏两兄弟高谈阔论，只有少数几人独自坐着，安安静静的喝茶。忽的，几位老上卿凑到冯劫跟前来。这些人都是发鬓发白的老头子，如今纷纷挤过来，对冯劫露出和善的面容，一个个郑重其事的说：“君侯这些时日都消瘦了啊，还是要多吃点。”冯劫听了，自然心中五味杂陈。得势时众人捧举，失势时无人问津。冯劫笑着作揖：“冯劫不才，蒙诸公劳挂惦念，家父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对诸公心怀感激。”几位听着话里有话，笑呵呵的来，又笑呵呵的去，心里的想法不得而知。老臣旧党都围着蒙恬坐了；被边缘化的昔日权臣如今都靠拢在了冯劫身边；新党太学出身的官吏，人数实多，官职都不是特别高，围着张苍；那些光禄大夫，谏议大夫，都围着淳于越坐着。茅焦道：“听闻皇帝陛下已经请来了荀夫子的后人荀奇到咸阳城，前日召见了，认为其人却有才能，治学严谨，通晓儒术，陛下很是喜爱，只是可惜他年龄不比淳于大夫高，且德行也不比淳于大夫，可是淳于大夫怎么还荐举他为陛下的丞相呢。”这话里意思是说，淳于大夫您这么优秀的人，举荐的人虽然也很优秀，但是不如您啊。您确定要让他做丞相吗？谈到丞相，殿中自然而然安静了下来。蒙氏的附庸自然高声道：“这大秦帝国的丞相究竟何人能够胜任，难道还不明显吗，为何要去举荐一个乡野村夫。治国不是治经，熟悉五经六艺又如何，能为陛下决国之大事吗？”可儒家的这些大夫也不甘示弱。周青臣这种时候自然要挺身而出。“当今陛下心怀仁义，要在天下施加文教，这才是国之要务。一国的丞相，必定是内能襄助陛下处理国家大事，外能统领朝臣维护朝纲，更能为天下百姓的表率，安抚百姓。百家之中，只有儒家之士最得民心。”（PS：后天回家了，我的痛苦要结束了，后天也有可能请假，大家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