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气温有些泛凉。另一边,一大批士子聚齐在京师顺天贡院门前,焦急等待着科举会试的入场。即便冻得哆哆嗦嗦,不少士子也还是紧张异常,其中甚至有人忘却了周围温度,拿着书籍仍在默背。不过,在赶考的诸多士子当中,也不乏一些年纪轻轻便学富五车、成竹在胸之辈。比如大名鼎鼎的夏克立和瞿塘文。看着其余焦虑不已的众人,俩人都呵呵笑个不停。“平日不知刻苦勤习,会试临近时如此做法,又有何异,还不如回去种地算了。”瞿塘文显然有些看不起这些士子,冷笑着说道。闻言,夏克立摇了摇头,“翟兄所言差异,天下士子本是一家,既然来此,都是为国效力,怎么能说让他们回乡种地呢?”“哈哈,我也就是说说。”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瞿塘文自然知道夏克立的心思,当下摇头说道,“不过是看不惯这些毫无学识之人还想入朝为官,发发牢骚而已。”夏克立点点头,虽然没再多说什么,看那样子却也不置可否。眼下,来京士子大部分都是抱着试试看或者溜缝子的心思。甚至他们还听说,有人已经贿赂了礼部尚书曾灌……或是一些本就和朝廷在职官员有亲戚关系的,都已经有了所谓的勾肩搭背。正在两人各自互相乱想时,一直紧闭的顺天贡院大门从里面被人推开,却是李凤翔带着几个同考翰林走出来。李凤翔先是睨眼看了一眼外头这些士子,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咳咳,杂家是圣上钦点的誊录所主官,快开始了,都进去吧。”士子们连忙点头,纷纷将手中书籍留在贡院人手中,继而鱼贯而入。进门之后,早有一批太监和贡院中人在此按规搜身,为的便是防止考生有“夹带”。所谓夹带。即是把考试的答案或提纲带在身上……说白了,就是考试带小条的舞弊行为,士子们一一经过搜身之后,才分批次进入贡院。贡院的明远楼旁有一棵元代古槐,相传这里是文光射斗牛的地方,所以时人又叫它文昌槐,素为京城名槐。这文昌槐的根部生在路东,主干弯曲向西,因而树冠呈在路西,长势如卧龙,相传此槐与考生的文运有关。历次前来顺天贡院参加会试的考生们无一例外都要膜拜,以登龙门,就连夏克立和瞿塘文二人亦不能免俗,都在诚心膜拜。贡院的科考也给附近的胡同带来了繁荣,如出现了售笔纸一条街的笔管胡同。有会馆性质的旅馆街道的鲤鱼胡同,就是因为考生多骑驴进京赶考,然而又出现了驴蹄子胡同这种市井称呼……其中鲤鱼胡同原本是一条小胡同,先叫老人胡同,进京的考生没钱的寒门占据了绝大多数,一般都骑驴进京,住在驴蹄子胡同。相传,有一次会试时一个穷考生因没有钱只能走着进京,只得住到老人胡同的一位老人家。在科考的前三天忽降雨水,胡同地面成河,有大鲤鱼出现,后这位穷考生竟考中了第一名状元!从此,老人胡同名气大振,以后考生们又纷纷住到老人胡同,想借运高中,胡同也改名为“鲤鱼胡同”,有鲤鱼跃龙门之意。到了现在这崇祯十七年,经过朝堂议定,有关政策陆续出台。不少私设会馆性质的旅馆,都陆陆续续被兵马司和顺天府衙门强令迁到南城。与前者不同的是,这些被迁到南城的会馆,立马就成了官办,为前来赶考的士子们提供食宿和一些经济上的支持。相当于开心的帮着朝廷资助教育事业……在贡院至公堂,倪元璐、方逢年、冯铨和张瑞图四名朱由检钦定的主考官早已落座。其余十几名同考官也是各自摆放桌椅分级落座,整场都显得异常肃穆。看着众考生拜槐而来,四名主考官计议几句,最后由张瑞图起身指向旁侧小屋,正色道。“本官为陛下钦点会试主考,开考之前,有些话要提醒诸位。”“此次会试,成规如同以往,击鼓为令,点香计时。”“诸位士子都还年轻,今后还有的是机会,莫要因小失大,铤而走险,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言罢,张瑞图心道自己算是仁至义尽,咳咳几声,继续道,“本官宣布,此次春闱,正式开始,落座应试去吧!”听完,士子们纷纷行礼作揖,齐声喊道,“学生知道了。”话音落定,士子们开始按照之前分配好的座位和场次陆续入座。在他们的考棚之中,早有贡院的官员将考试有关用具尽数备齐。东西也不多,一间考棚,一盆炭火、一支蜡烛,便是全部了。今后的三日中,他们吃睡都将在这小小的考棚里。夏克立告别瞿塘文,寻到自己的考棚,深吸口气。随即伸手推门走了进去,见到内中布置之简略,也是叹了口气,摇摇头坐在位置上开始观卷。他没看几眼,却忽然听到考棚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一个誊录所的小太监走过来,用锁头从外面死死锁住了自己的考棚。这也是考虑到士子之间互相串换答案,使考试无法真实明显的反映出每个人的真才实学。按规矩来说,会试规定要连续被关十几天!一份试卷,士子进去之后,少则两三个小时,多则五六小时肯定就会做完。那个时候考试的士子一没书籍可以阅读,二又不像现代那样有手机可以打游戏,那他们做什么?无非就是睡觉、发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