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群臣在内阁首辅光时亨的带领之下,脸上全是愤慨之色。作为内阁首辅,光时亨自然知道这大明朝的官场的水,到底有多深。简直是深不见底!朝廷前脚才出台了改革商税,整理盐务的政策。几天的时间不到,两署竟然在同一天的同一时刻发生如此重大的失误,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结合天启年间曾发生的王恭厂一事,光时亨不由觉得后脊背发凉。现在让朱由检最为难的事情发生了,庞家家主庞谦在睡觉的时候被顺带着砸死。随行的两个儿子、妻子周氏,还有一批人全都死的干干净净,一个活口都没剩下!庞氏是目前朱由检唯一确定会忠于自己,而且有实力和手段管理税务司的家族。可以料定,庞谦一死,两个足以继承家业的儿子随之而去。庞氏定然四分五裂,怕眼下的山西太原城,各个商人和官员已经在忙活着瓜分庞氏的家产了。连硕大的庞氏都直接下课,那么还有谁敢来接这个橄榄枝?“着工部、都察院并巡视科道及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兵马、三厂提督掌刑主事,速赴税务、盐务两司救火,梳理民难,不许稽迟!!”“着城防军各营加强沿街巡视,迟开早市,戒严一日,凡作乱、蛊惑人心者,毋需逮捕入狱,当街斩杀,不得有误!!”“户部拟票,发银十万,粮后计,用于重建有司衙署与赈灾事宜,厂卫监督,伸手者砍头!”现在这个人命关天的时候,百姓遭了灾,自然是没有办法抵御和承受,需要朝廷立即做出反应,便是所谓的“赈灾”。深知后世地震政府反应对百姓等各个阶层影响的朱由检,立即下达了一系列的明确谕旨。明着说此事由厂卫监督,予以威慑,直接断了一些贪腐之臣从中作梗的念头!不得不说,老大的明朝平日不动弹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可一旦动员起来,效率那是出奇的高,不知比鞑清抢到哪儿去了。不提那些被点名救灾的各有司衙门,就连一些无关的部院都是派人出来救灾。甚至某些平日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户们,这个时候也开始假惺惺的开设粥厂、搭建窝棚……这些人此时与对待历史上那位截然不同的态度,究其原因,正是朱由检已经大权独揽。起码在北方这一带,是说一不二,想杀谁就杀谁的主!皇帝亲口说出的旨意无人敢不遵,不论有心还是故意,那些灾民很快就得到了食宿救济,形势开始逐渐好转,这是好事。大约在下旨后的当天下午,吏部、户部、工部联合调查。至于调查的结果,便是统一让次辅,户部尚书阮大铖上报出来。“……塌房四百六百五十二间,压死男女妇人计三百零六人,孩童无计,税务、盐务有司官员留存者十二名。”“余者皆陷,恳听圣意!”短短半天的时间,阮大铖居然把事出原因都调查出来了。直言说是有鞑清奸细勾结朝堂逆臣从中作梗!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厮是个奉己为公的铮臣……这话虽然说的不明不白,但意思却很清楚,正是朱由检想要的结果。那就是管他三七二十一,再把朝堂重新肃清一遍,商人通通整治一遍!其实阮大铖也明白,自己身为户部尚书,掌管两司与皇家银行的兴建,忽然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影响如此深远,自己定是第一个难辞其咎。不过早在天启朝时便如鱼得水的他,又怎会就此无计可施?阮大铖揣摩圣意,稍加思虑,结合天子此次革新的主要目的。直接不声不响的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某些“朝堂逆臣”和“鞑清奸细”上。这两个词留给朱由检操作的空间很大,这正是阮大铖的高明之处……听他说完,这些还站在朝堂上的人精们一下子就明白内中含义,各自微微一笑。只是上下巍然,都不点破,谁也不会多说一句……朱由检对阮大铖太过了解,自然知道小人的危害之处。可现在这种时候,小人却也往往有他们自己的用处!因为真小人往往对待那些伪君子,是狠到了扒皮碎骨的地步……心下明白老阮心里小算盘的朱由检也不点破,轻笑着说道,“阮爱卿劳累一日,辛苦了。”看着朱由检面上的微笑,阮大铖却是冷汗直冒。赶紧跪在地上连道不辛苦,为陛下服务云云,除此之外,是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倪爱卿,有司殉难官员统计出来了吗?”“回陛下,臣自接到圣意,便回去带领吏部官员走访各处,幸不辱命。”“已经全都统计出来,大小官吏及内侍,计六百七十二人。”听到声音,倪元璐赶紧站出来说道。“嗯。”朱由检点点头,说道,“在朕看来,他们和那些为国死战的将士没有甚么不同,也该一视同仁。““内阁要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抚慰章程来,不能让天下人对朝廷寒了心!”光时亨连忙道,“陛下尽管放心,臣回去就召集阁臣商议。”“这样,朕就放心了。”朱由检点点头,面色忽地严肃起来,道,“这次事件,就按照方才阮爱卿说得那样。”“你们都好好给朕查查,到底有多少勾结鞑子的官员、商人、士子等等。”“此事大理寺、刑部不得插手,全权交予东厂负责。”“李凤翔,这件事你就放开了查!只要朕还在,这革新就得继续下去!”“天谴?朕是大明天子,朕的意愿,就是上天、祖宗的意愿。”“有谁再敢说什么天谴,就给朕扔到牢狱中,主恶直接砍了,还有那些什么书社,一概封了!”说完,朱由检看向兵部尚书倪元路,问道,“南方战事如何了?”“启奏陛下,自迂回大成以来,长江、湖广、扬州一带再次传檄而定,现如今英国公与周遇吉率我朝王师三战三捷!“凤阳、宁远府各处皆已收复,不日便可抵达南京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