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爷,该您了……”董宛如见朱由检愣住,小手在比划两下,礼貌的说道。朱由检哦了一声,带着不安上前,自己提出来的,笑着也要猜完啊!说起来,朕前世可从没对这玩意有过任何兴趣,这下药丸,逼没装成却要出丑了。朱由检看着眼前这幅图,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一连串信息直接从脑子里蹦出来,就像是本来就知道一样。“这是董其昌所绘夏木垂荫图!”董宛如也有些惊讶他会知道,微微一笑,问道,“朱老爷是怎么看出来的?”“宛如你看,这图中山川树石,烟云流润,柔中有骨力笔法转折灵变。”“墨色层次分明,清雅秀观,正是董其昌的手笔啊。”“老爷您知道的真多。”董宛如脸上升起小小的佩服。朱由检点了点头,其实他压根不知道……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可能历史上那位记忆里知道,这才能恰好被自己说对。被董宛如一夸,朱由检有些飘,走到第二幅前,说道。“这是沈周所绘的庐山高图,墨色浓淡相间。”“满幅布局中亦有疏朗之感,实中有虚,乃是白石翁作品的特色!”听他说着,董宛如更连连点头,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看这商人像是普通豪绅的样子,没想到对书画和戏曲却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想到这,她点了点头,随朱由检坐回到椅子上,道,“宛如惭愧,汉文化实在太过博大精深。”“看来小女……还有很多要学。”“这不算什么,天下之中,便是那些所谓的才子,又有几个能比宛如姑娘知道的更多?”朱由检夹起一道黄色菜肴,在两个小罐子中蘸了蘸,笑着道。听见这话,董宛如有些腼腆,见到两个小罐子,说道,“朱老爷,吃什么还要蘸酱啊?”“这可就有说道了!”朱由检指着两个小罐子,说道,“宛如你看,黄的是桂花酱,紫的是玫瑰酱。”“这道菜本身是酸硬口感,两种虽都是甜酱,口感却截然不同。”“蘸着吃,就和三道菜的味道一样了!”“原来是这样。”董宛如点点头,也没说破。其实朱由检方才一席话,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第一回吃有些好奇罢了。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上菜伙计,听见二人谈话,边上菜边插嘴道。“这位爷知道的不少,这两道甜酱别家都没有,是我们这儿的特色。”“好多人不远千里,就为了吃这口!”董宛如闻言看了一眼里边的两道甜酱道,“这两道甜酱很容易做啊,有什么特别的嘛?”伙计听后呦呵一笑,“这位姑娘口气倒不小,若是好做,余的酒楼也不会做不出来了。”董宛如没管他说的,自顾自道。“先取玫瑰花瓣或是桂花瓣仔细捡静,盐花泡过以后,捞出来晾干。”“再加上好糖拌匀捣烂,密封在这样的小瓷罐里。”“等上个十天半月以后,用蜂蜜稀释,天气好阳光足的时候,用细砂盖住晾晒。”说着,她俏皮的看了一眼伙计,问道,小哥,我说的没错吧?”这上菜伙计已经呆了,愣了半晌,就连菜都忘上了。连连点头,惊为天人!“这位姑娘是哪处的名门闺秀,居然懂得这些道理。”听得这话,宛如低下头去。“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名门闺秀,只是家中有人稍熟此法。”“与我说过,算不得什么本事。”“那……姑娘,这两样甜酱你都知道如何做了,劳烦你还是不要向外去说。”“不然……”伙计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这是当然,说出去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不能断人财路嘛。”、宛如笑几声,看了一眼门外,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二位慢用!”伙计松口气,退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还见到三五个身着绸袍的大户食客经过。外头方正化和娜木钟,也在桌上聊的兴起。这时,宛如像才松了口气,再度抬眼看向底层戏曲。朱由检坐在一旁,倒也没有去看戏,手中拿着早就喝光的茶杯、静静向宛如这边凝望,看得十分正大光明……酒足饭饱,出了鼓楼。朱由检自然见到了不少魁梧的汉子,这些要么是兵马司的差役,要么就是东厂和内厂的番子。不过应朱由检方才的要求,他们此时都佯装成赏灯的行人。看似是三三两两的闲逛,实则却在暗中保护!宛如满眼都在京师的美妙夜景沉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好漂亮。”她感叹一声,蹲下来取了一件鱼形灯拿在手里,正要给些铜钱。却见到朱由检抢先一步上前,从袖中拿出碎银给上去,便也微微一笑,自顾自先走。走了几步,宛如又开始专心致志地想她的诗。忽然得了一句妙语,不由得笑了,转过脸来说道。“有了!朱老爷,我说一句,你说一句,怎么样?”朱由检从小摊位上买来一副发簪,先上去为她戴上,然后笑着道,“好,你先说。”宛如默不作声,胸中小鹿乱撞。向摊位上的镜子照了照,欢喜的跑到拱桥上。这时,太阳从东面缓缓升起,透过茂密的枫叶。有几缕阳光缓缓倾泻下来,落在宛如脚下,画出浑圆的光圈。不知不觉,竟一夜已经过去!便是以前在盛京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开心,宛如没什么疲惫之感,反倒精神倍起。“帘灯晃耀,一池摇动碧玻璃。”朱由检跟上来,听她这句,心中竟也是立即想起了一句后语,摇头晃脑的道。“万国来朝,贺喜丰年稔岁。”“四夷宾服,颂称海晏河清!”这可真是一个特殊的夜晚,自来明朝之后。朱由检还是第一次这样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在民间走走停停。与宛如又逛了一会,这时太阳已经完全亮起。方正化来催了,娜木钟也就站在身侧,朱由检自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事……六国联军起内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