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弯道超车

朱由检到达泉州港的时候，已经是崇祯二十五年的春天了。距离自己穿越过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二十五年的时间。人生有多少个二十五年？往多了说可能会有四个。往少了说，大概就只剩下两三个了。倒霉一些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二十五年好过。如果再除去吃饭睡觉享乐等等时间，真正有用的时间大概也就是那么两三年。所以朱由检很珍惜穿越之后的时光，因为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个二十五年。穿越之前刚刚年过三十，穿越之后又成了十几岁不到二十岁。这岂不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至于后世的空调、wifi、手机、互联网，拜拜了。虽然也挺想念你们，但是朕在大明挺好的……离开大明的时间足足接近一年。泉州港变得让朱由检都有些陌生的感觉。虽然朱由检这辈子就只来了一次泉州港。“天子”号停靠在泉州港的时候还没什么。毕竟朱由检御驾到此，渔民们是没办法再通过泉州港出海了。整个港口都进入了戒严状态。然而当第二天解除了整个港口戒严的禁令之后，朱由检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百舸争流千帆竞，借海扬帆奋者先。跟大明海军编队航行时的严整不同，民间的舰只出航明显随意了很多。只要不是双方发生什么碰撞，基本上是想怎么航行就怎么航行。指了指眼前近乎于混乱的景象，朱由检皱眉道，“这么乱糟糟的，官府就不管管？”泉州府知府田中躬身道，“启奏陛下，敢在这时候出海的，基本上都是些老渔民，眼前虽然看着乱了一些，可是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渔们们心里都有数，彼此之间在海上也会相互照应，不会出什么问题。”“微臣刚上任的时候，也想针对港口的情况进行整顿，后来发现官府整顿后的效率反而不如放任他们这么自行其事，微臣也就放弃了。”朱由检顿时眯起了眼睛，笑道，“没觉得自己官威受损，有种被人打脸的感觉么？”田中呵呵笑道，“回陛下，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有的，但是一个人的官威跟整个泉州府百姓的生计比起来，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百姓们并没有不遵从官府的管理，只是后来官府放任百姓自便，又哪里称得上被百姓们打脸？”朱由检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你能这样儿想就好。朕记得《颁令箴》之中有一句话，尔奉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切记，切记。”田中躬身道，“是，臣记下了。”朱由检点了点头， “现在泉州府的百姓们生计如何？”田中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启奏陛下，现在泉州府的百姓们比以前更难管了！”“以前的时候多少还好一些，不过一部分人靠海吃海，一部分靠山吃山，时而因为抢水什么的械斗。”“至于现在，大量的百姓已经干脆不种地了，倘若地段不好，就干脆将田地荒在那里也不去耕种，很多人都选择了去厂子里面上工。”“从整体情况来看，泉州府今年的税收会比去年增高一些，对比十年前更是翻倍，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可是从粮食的收成上面来看，今年的年景已经算是这些年难得好的了，然而收成却下降了很多，跟前年相比，更是下跌了一半。”朱由检皱眉道，“那粮食呢？够吃么？”田中斟酌着道，“粮食总还是够吃的，且不提那些高产的粮食，就算是从南洋那边购粮过来吃也是足够的。”“微臣担心的是，人心思动，单单泉州府已经这样儿了，倘若其他地方也跟泉州府一样，只怕以后粮食就会变得不够吃，到时候天灾没有，人祸却是难以避免了。”朱由检点了点头，示意田中继续说下去。沉吟了半晌之后，田中才道，“泉州府已经重印了崇祯二十四年劝农书，崇祯二十五年的劝农书出来之后也会大量印制，然后分发给民间，只是效果如何，臣也不好说。”深吸了一口气后，田中又接着道，“如果想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要么打压那些商人开设的工坊，要么强制百姓种粮”。“然而打压工坊容易，却会影响了税收，强制百姓种粮，又怕百姓们心生不满，微臣驽钝，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朱由检点了点头，“暂时且放任吧，看一看，百姓们会做出选择的。”后世接触过各种各样论坛和新闻的朱由检知道。百姓们放弃土地然后选择务工是大势所趋。在农业集中化之前，无论怎么搞，务工的收入永远高于在地里刨食。这种情况不单单是几百年后出现。随着大明工业化的进一步发展，这种情况的出现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比朱由检设想中提前了几十年而已。但是朱由检又有什么办法去解决？就像是田中说的那样儿，要么打压工坊，要么强制百姓种地，这两种方法其实都不可取。至于提高粮食的官方收购价格，能够解决一时，但是却不能根治。粮价高了，就意味着工坊的用工成本增加，然后商品的价格增高，再往后估计就是通货膨胀。然后还是会有大量的百姓因为工钱的增加而选择去务工。朱由检也头疼。自从崇祯十七年之后，整个历史的发展就跑到了一条陌生的车道上面。朱由检再想玩什么弯道超车已经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失去了那些历史知识之后，朱由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那些起点小说里面提到过的东西了。而那些扑街们似乎都专注于杀人放火平天下。至于怎么治理一个国家，往往都是寥寥几笔带过。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放任百姓们自己选择。愿意种地的就去种地，愿意务工的就去务工。大明的社会体系会不会自我完成调节不重要，只要内阁和中极殿还存在，这个问题就早晚会有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