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时候,朱由检刚刚得到了六皇子的消息。这个混账东西带的银两倒是不少,然而却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还没出河北的地头,就被锦衣卫给摸到了尾巴,正按照朱由检的吩咐往莫卧儿这边送来。朱由检决定把自己的这个儿子吊起来用鞭子抽,要不然下一次还不定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事儿来。可是,当朱由检拿到锦衣卫最新送过来的消息后,六皇子就被抛到了脑后。暴怒的朱由检直接把所有的文武大佬们给召集到了一起,“进军!用最快的速度踏平阿格拉,朕要让整个阿格拉一个喘气的都留不下!朕要让他们给熊皴他们陪葬!朕要让阿格拉彻底消失!”见朱由检已经暴怒到近乎语无伦次的地步。一众文武大佬们齐齐低下了头,没有人接朱由检的话茬。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哪怕是建奴围城的时候。朱由检都没有出现这种暴怒的神色,反而显得很平静。不管是什么原因将朱由检气成这般模样,这时候也绝不是出言劝谏的好时候。这位爷是什么脾气,朝堂上哪儿还有不知道的!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的朱由检却是红着眼眶,伸手指了指面前的情报,哽咽道,“让,让众位爱卿都,都看看!”王承恩躬身应了,拿起锦衣卫的情报便向着李素等人走去。一边走,一边快速的瞄了一眼,心中顿时了然。朱由检也是人,而且是个很正常,感情很丰富的人。或许在别人的眼里,朱由检嗜杀,动辄诛人九族。可是在王承恩看来,朱由检无疑是个好皇帝。或许朱由检从来不把蛮子们的命当回事儿,可是对于大明的百姓,朱由检却是极为看重。否则也不会因为官员们贪腐害民,就把官员们剥皮实草。每三年才能选出来的三百人,哪个不是宝贝?或者朱由检好大喜功,可是朱由检却很爱惜将士的生命,很重视将士们生前身后的待遇。光是这两点,朱由检就足以称之为明君,圣君。眼下出了这么档子事儿,锦衣卫跟出使的太监全部战死。临死之前还念念不忘坑莫卧儿蛮子,皇帝陛下怎么可能不感动?就像当初王玄寂战死,就像当初去忠烈祠,朱由检又有哪一次不是真情流露?叹声一声,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李素之后,王承恩才红着眼睛回到了朱由检的身后站好。呆呆的一言不发,好像依旧是那个木头人一样。李素也快速的看了一眼情报,转手又递给了张世泽。然后才拱手道,“陛下节哀,有些忠义之士。乃大明之幸,陛下之福。”互相传看过之后,情报回到了来宗的手里。来宗将之轻轻的放回朱由检面前的案头,然后才躬身道,“启奏陛下,人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熊公公与几位锦衣卫壮士的血,不能白流。可是陛下冒然出兵,却有可能让熊公公等人的血白流。臣以为,倒不如先暂时放一放,看看那莫卧儿做何反应再行决断?”李素也敲起了边鼓,“陛下,且不论熊公公等人谋划之事成与未成。几人身死却是事实。若是不成功倒也罢了,可是一旦成功,那沙贾汗必然已经陪着熊公公等人去了。甚至那个被锦衣卫称之为足智多谋的奥则朗布也有身死的可能。到时,无论何人登上莫卧儿的王位,都要面临着莫卧儿国内的一堆烂摊子。平复国内的谣言,反而极有可能答应我大明的所有条件。若是陛下此时大举兴兵,固然可以为熊公公等人报仇!可是与之前又有何区别?莫卧儿新王会整合其国内的势力,团结一心对抗大明,反而不利于我大明。请陛下三思。”朱由检也知道李素和来宗所说的是事实,然而心里却依旧难受。其实,打仗这种事情,死几个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可是熊皴等人以这么一种悲壮的方式死去,却让朱由检有些无法接受。深吸了一口气后,朱由检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看看莫卧儿是什么反应。命人加大侦察的力度,搞清楚沙迦罕的生死。”朱由检的话音还未落下,锦衣卫再一次送了一封情报过来。李凤翔当场便译了出来,“臣冒死百拜,熊公公诸人舍身刺杀沙贾汗。事成,诸人皆死,奥则朗布下狱,生死未知。使团已经连夜出发往缅甸面圣。”朱由检这才冷哼了一声道,“便宜了这些蛮子!”李素和来宗等人则是长舒了一口气。只要朱由检能够冷静下来就好。就怕朱由检热血上头,非得要现在去搞死卧莫儿给熊皴他们几个报仇。现在搞死莫卧儿肯定没问题,但是相应的,要比静观其变之后付出更多的代价。堂而皇之的杀了人家一国之君,还要让人家割地赔款。莫卧儿万一被刺激的上下一心抗明,只怕又要凭添许多伤亡。倒不如维护着现在的样子。据传是最足智多谋的奥则朗布已经下狱,生死不明。新王直接派出来了使节来缅甸求见朱由检,也同样说明了莫卧儿的新王已经认怂。许多土地到手,面子里子都有了。唯一可惜的就是熊皴几人的命。慈不掌兵,怒不兴兵,这是老祖宗的教训,不可能因为熊皴几人的死就大肆兴兵吧?那样儿也让熊皴的一番谋划尽付东流。叹了一声后,李素才拱手道,“陛下,熊公公几人死得其所,堪称是重于泰山。该如何封赏?是由内廷做主?还是有五军都督府记功?”朱由检叹了一声道,“拟诏,熊皴忠谨奉公,敕靖侯!余者锦衣卫七人与通译,晋金吾卫千户。无子者,于旁枝择一子过继袭封!”李素再次心中暗叹,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触朱由检的霉头。按照熊皴等人的功劳,封侯与晋袭千户其实不为过。问题在于,这完全就是熊皴等人擅自做主,根本就没有通过朝廷和内廷就私下里干出来这么大的事儿。严格的说起来,几个人有功,也有过。可是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能因功掩过,也不能因过盖功。朱由检的封赏,明显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