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一群穿着儒袍的人一看见张鹤鸣、张鹤腾二老,立刻变得情绪激动,群情汹汹。二老一见这阵势,心中更是无奈,只好大声道,“诸位,还请稍安勿躁,这次我请了冒着风险救下大家的周头领,还请大家好好说话,不要激动。”“什么?流贼的头领来到了这里?”房间中的众人顿时一片嘈杂,心中所想皆是死都不降的想法,一副誓死不屈的表情。周大虎一走进房间之中,看到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人是不会被劝服为流贼身份的现在自己而效力的。对于这些人的忠贞他还是很欣赏的,但是现在却是在为难自己。紧接着就是一片骂声传来。“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要杀快杀,想让我等降于尔等,简直是痴心妄想。”“贼寇,来杀我吧,我等是不会屈身为贼的。”“贼寇,现在立即反正,还能保你一条活命,否则千刀万剐等着你。”“流贼,尔等丧尽天良,劫掠一方,祸国殃民,屠戮百姓,最后定会不得好死。”“……”周大虎听着这些士绅的骂语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也不说一句话,就默默的立着。见骂周大虎没反应,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开始转向咒骂张鹤鸣二老,也是十分的难听,不过这两位年岁已大,养气功夫了得,倒也气闲神定。等这些人骂的力气弱了下来后,张鹤鸣才给周大虎小声介绍到,“周头领,穿青衫的中年男子乃是颍上县知县刘道元、那个骂的最凶的是中书田之颖,穿一身灰袍的是光禄寺署丞李生百和李元白二人,一身儒衫的是训导丁嘉遇,另外两个是举人白精衷、郭之杰,监生田之仰。”二人用手一指一个方向道,“这两个穿儒袍的父子乃是进士韩献策和其父韩光祖。”二人顿了顿介绍道,“韩献策,去年崇祯七年甲戌科(1634)殿试金榜进士,其父为霍山诸生,性忠烈。”“韩光祖……”周大虎想了起来,其人名字在明史上忠义传有记载。韩光祖,霍山诸生,流贼犯城,光祖率众守御被执。贼胁之,抗言曰:读书只知节义,余贼誓不偷生,贼怒杀之阖门同殉。其妻武氏偕一妹、一女并献策妻李氏赴井死。妾李氏方有娠,贼剖腹剔胎死。次子定策、孙日曦骂贼死。周大虎有些意外,去年的新科进士不是应该在京师观政,要知道士子进士及第后并不立即授官,而是被派遣至六部九卿等衙门实习政事,这就是明代进士观政制度。此制度肇始于洪武十八年,贯穿有明一代,直至明末尚存。周大虎低声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张鹤鸣低声答道,“周头目有所不知,除了一甲状元、探花、榜眼外,再挑几个二甲之中优异的直入翰林院、承敕监为庶吉士、中书舍人者,并不是余下的进士全部观政,而是只留部分观政,其它的有直发诸王府为辅佐官,更多的则“悉遣归进学”。”这么一说,周大虎就明白了,官位少,获功名的人多,不过这是必然的,朝廷每隔三年就取进士数百名,长年累集下来数量是十分可观,供及远远大于需求,考上进士也不一定有官位。何况还有大量的举人和国子监为可官。周大虎看着这些历史上被杀而现在被自己所救的人,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的无奈,不过他还想最后努力一次。周大虎手一挥,身后的亲兵一二十人纷纷拥入房间,顿时屋中气氛凝重紧张起来,骂声也大多停了下来。周大虎打量了一眼屋中众人,肃声说道,“我,义军将领飞山虎,在死亡线上救了尔等一命,不求多少回报,只要你们随营不反抗、不逃跑,服从命令,我就不会伤害你们,三年以后就会无条件放你们回家,胆敢反抗者,严惩不贷。”他看了一眼这些有功名的人,继续说道,“诸位的家属我都请了过来,大家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话音刚落,就有人大声骂道,“狗贼,想要拿家属要挟我们是痴心妄想,要杀就杀,读书明节义,绝不忍辱偷生,何必废话。”此话一出,满屋之人皆是拍手称赞,大力响应。周大脸色黑了,妇人之仁害人害己,自己冒了很大风险,这些人这样下去,会害了自己被人怀疑,既然自己身份不能说、不能暴露,那就要做流贼要做像。喊得最大声的是中书田之颖和监生田之仰、举人郭之杰三人,周大虎虽然心中很敬佩他们,但放任他们这样下去,是会坏了自己的大事,毕竟救人不是他这次打入农民军之中的主要任务。想一想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人就要到颍州,自己对这些人什么也不做只会惹人怀疑,想到这里,周大虎心一狠,手一指三人厉声道,“来人,将这三人拉出去,每人十鞭子,另外每人饿一天,以示惩戒。”“如有人再口出骂言,照此执行,不必请示。”周大虎本来是要每人打二十大板,饿上三天,可是想想这些人今后要跟随自己的军营行动,打的狠了,饿得很了,又担心他们到时候骑不成马,身体过于虚弱,跟不上自己军营的行动。“唉!自己救下这些人,真是让人操碎了心,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轻了怕别人怀疑,重了又怕打坏了,真是难做。”周大虎走出了房间后,又去另外几间关押的房间看了看,同样的待遇,同样的处理方法,很快就离开了这些地方。书房中,张鹤腾皱着眉头问道,“张将军,这样会不会太惨忍了,其中可是有不少的年岁较大之人,他们的身体恐怕难以承受得了。”周大虎摆摆手,“我现在的身份是流贼,当然的行为要符合流贼的习性,他们骂我们义军,我身为义军一营头领还惯着他们,这不是让人怀疑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