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各自休息。周大虎算是结识了方正化,而方正化因为对方的战功,和皇帝对对方的看重,也是和周大虎相谈不错。在各自有心无心的默契下,双方均是牢牢记住了对方。而周大虎知道,眼前的方正化,会在其后调入御马监,于崇祯十年就开始总监保定等处军务,手握大权。抛去对其历史上忠心的深深佩服外,此人还有大用。方正化临走的时候,周大虎送上了一份程仪,三十两,有点寒碜,但这是周大虎仔细想过给出的数目。果然对方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大虎,接过程仪没有说什么,拱手一礼,疾驰而去。剩下安静的日子,周大虎开始四处拜访熟人。那封密折,周大虎当天就看了。密折之中,是朱由检对周大虎的表扬,表扬他趁机救了不少朝廷忠臣士子,还说周大虎没有妄动,这一点做得很好,是一个带兵之人该有的素质,如果因周大虎的一时冲动,而让他损失一员大将的话,他将后悔莫及。另外,还讲了一些密疏的事,要他大胆谏言,大小之事,事无巨细,皆可上疏,不必有所顾虑,密折的话,只限于咱们君臣之间知道,不会传与他人之耳。朱由检还道,密疏之上所说,皆言者无罪。这些话,周大虎不知是该不该相信。但从历史上来看,还是不要太相信为好。不过有了这个皇帝的手谕,自己是有了一个十分保密的直达天听的渠道。这个……好处多多。……由于自己的到来,山西左参政兼雁平兵备道田时震的命运,也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去年代州一战,朝廷对有功人员有了嘉奖,吏部都是有所记录其功纪,等田时震任期满后,考满后,这次必然会有所高升,这一点毫无疑问。而在原有历史上,代州被破,虽然他守住了雁门关,但也遭到了大量的弹劾,而他也是激愤的情况下,以言时弊忤当事,罢官归。最后流贼军克富平,欲授以官职,不受而死。雁门关。周大虎的到来,正在这里整军备战的田时震,听到周大虎的到来,放下手头事,立即赶了过来。崇祯七年去年那一年代州的大战,使山西的文官知道了武力的作用,他们都是百中千中挑一的拔尖人才,早早就知道文武乃是一张一弛、左膀右臂的关系,只是碍于唐末藩镇和五代十国的血腥,牢牢地刻在了他们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他们和朝中衮衮诸公一样,天生对武将有所防范和限制。但对武将是心里十分重视,都是希望能够依之臂助。“哎呀,周参将你可来了,我一直可是等着你呢。自从在邸报上看见你荣升为河南参将,和兼着代州守备,我就等着周参将来山西履职。”“半年不见,田老可是变得年轻了许多,你老真是越活越年轻啊!”周大虎笑着说道。当官为官之人,欲成大事者,不能清高,要有亲和力,官是人做的,有人就有江湖,就有是非,就要有人脉,官位轿子人人抬。当然这个人脉的结合,可以是利益,也可以是信念相同,也可以是有相同的爱好……等等,这里面有下乘、中乘、上乘之分,田时震和周大虎两人已是老熟人,彼此寒暄了一番,便话开始进入了正题。“建虏真的还要来山西打劫一番?”田时震询问着周大虎这员在他眼中的,少有的战将?周大虎看着田时震的眼睛,静静地说道,“以建虏的德行和他们骨子里的凶残,好不容易长途跋涉一路奔波,到了咱家门口,家里面的人都有很弱,换成你,你会不会也想抢一把?”田时震苦笑了一下,指了指周大虎笑道,“你这小子,说话注意点。”随即脸色一正道,“话糙理不糙,确实是这个道理。”随即他叹道,“想当年,这些建虏野猪皮只不过是一些半开化的野人而已,我大明仁慈,拨地画地养活他们,教他们生产技术,李成梁将军在世的时候,他们那个不是匍匐在地,顺从无比,把他们养活的太好了,如今他们反而暴起而噬主,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周大虎摇摇头道,“朝廷太仁慈,杀伐太轻了。”田时震摇摇头道,“杀伐太重,有违天和,这不是圣人之道。光靠杀伐,也不是长久之道。就是当初杀光了这一族,还是有别的族群。总不能都杀光吧。”随即他摆摆手道,“扯远了,不说这些了。”“建虏再来,这场仗,怎么打?你估一下结果会怎样?”田时震盯看着周大虎说道。经过去年一战,他很相信周大虎这个年轻人,敢打敢冲。而朝廷的那些老将宿将,在他眼里皆是暮气沉沉,守成有余,开扩严重不足,打下去会越来越弱,这样下去,朝廷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后面的话,他实在是不敢再深想……,想想都害怕。周大虎苦笑着看了一眼田时震道,“田老,你这不是为难小子吗?小子不管是资历还是年纪,哪有资格回答你老的这个问题。”田时震露出一副不宵一顾的表情道,“那些军中宿将个个更是狐狸一般,明哲保身精得很,问他们,只会哼哼而已,话,问不出半句。”听到这些,周大虎沉吟片刻道,“还是守城,坚壁清野,百姓全部进城,或者进入深山之中。”“此战赢不了。”田时震本指望着周大虎会有一些豪言壮语,没有想到反而是这么悲观。田时震有些凝重的问道,“此话怎说?你能不能再打一场胜仗?”周大虎目光幽深,看着前方,缓缓说道,“建虏路过三晋大地劫掠,并不是路过而为,乃是建虏高层有意的行动,早早就有计划。”“约定时间大概一到,建虏必定派兵马压迫宁远和山海关一带,以牵引我大明辽东兵马不能调兵来援。”“而我大明宣大、山西三镇兵马,还不足与对付建虏上万铁骑。”“更重要的是,大同和宣府两镇兵马,是以拱守京畿和阻断建虏进入北直隶为主,主要兵力都放在这里,而建虏则是那里兵力薄弱,就会杀到哪里,以劫掠人口和钱粮为主,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