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广而告之的内容,不光是在大明正报之上满版刊登。同时还在京师一府两县、所有市坊都大肆给与张贴。短短一个上午,京营新任总督周大虎的声明和整顿京营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师大大小小里巷市坊。茶楼酒肆不少百姓读书人都在就这个话题议论了开来。毕竟这个事情事关他们的切身安危。前有已巳之变,去年又有建虏入塞之事,作为保护京师几十万人的京营军事力量,建虏残暴,大家能不关心吗?在百姓议论京营的同时。与京营有大牵扯的一干人,诸将、勋贵、豪强、外戚、宦官等多有家中仆役家丁入军籍领取粮饷,现在个个是脸色沉重难看。这个周大虎是新起的年轻将领,深得皇帝信任,但与他们这些人都是不熟,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对对方周大虎除了知道对方是一员战将之外,其他几乎没有任何了解。为了不出意外,一些人听闻京营整顿后,开始寻求关系。还有一些人则是冷哼不屑一顾。京营整顿不知多少次了,历代都有,又有什么效果?最近的一次,兵部尚书(加衔)协理戎政李邦华崇祯二年整顿京营,不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短短不到两年,最后就被迫请辞回乡。这个周大虎敢杀人吗?敢乱来吗?许多人不信。如果敢动他们的利益和人,那就群而攻之让他灰溜溜的滚下台。一时间,天黑之后,大家大户和豪门高院的家仆家丁管家跟随着主家,开始频繁走动串门拜访。随后一两天,议论的声音寂静了下来。在有些人的眼中,这恐怕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最后平静。……在周大虎进京第五天,官授京营总督后第四天。一支上万人军队浩浩****开进了京营大营。大营中经过一个时辰的忙碌。旗帜飘扬,一座校场大操台、金鼓台、遮阳棚、观礼台等搭建完毕。不一时,五军府、兵部、锦衣卫、都察院等一些官员被周大虎请来观礼。已时整。整整十六面竖放在高台上的堂鼓,直径约有一米,十六位昂藏大汉站在鼓下,拿着一个单鼓槌,双臂肌肉虬结,孔武有力。一名身材高大的校尉看着身边的计时工具铜壶滴漏,看见时辰到了,立即挥动手中的令旗大声喝道:“时辰到,击鼓升帐!”“咚、咚、咚~~~”十六名昂藏大汉抡起膀子奋力击鼓。鼓声响起,传出足有十数里,京师全城可闻。又是一阵牛角深沉厚重的号声响起。周大虎带着数百名亲卫迈着虎步,走进了搭建的临时中军大帐,升帐而坐。亲卫甲胄在身,手握腰刀立于两侧。一通鼓将完,已经有众多将领急急赶来报到点卯。接着二通鼓,少部分京营将领赶来报道点卯、三通鼓响起。除了个别人没有到都来了。三通鼓完,点卯开始。作为周大虎军中文书的钱龙锡出列,捧着军中将领花名册,一一开始念起名字,到场将领一一应名回答。钱龙锡的出现引起了观礼台的一些人注意,但随即又回到了正事周大虎身上。一卯不到,军棍四十。二卯不到,军棍八十。三卯不到,枭首示众。不过周大虎已经登报言明,第一次他升帐,不杀人,只是军棍四十。但这种情况,只有一次。下不为例。到时候就按军法处理了,该打就打,该杀就杀。一道卯牌挂出。二道卯牌挂出。三道卯牌挂出。钱龙锡上前禀报道:“回大帅,京营将领共有七人无人应卯。”“身任何职?”周大虎冷声问道。“把总四人,千总一人,百总两人,皆是军中基层主要官员。”钱龙锡回道。“可有请假?”“没有。”“没有请假,无故缺卯,这是藐视本官吗?”周大虎脸色一寒,随即喝道;“来人,带兵到住家地址,将这其人抓捕归营,军法处置。”军令一出,一名周大虎的亲卫跨出一步,抱拳领命,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请示道:“大帅,如果这些犯纪将领抵抗违令,或者有高门权贵包庇,卑职该怎么干?”周大虎略一思索道:“违纪将领如有不听军令,胆敢抵抗者,可以就地正法。对于权贵包庇,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只需记下大门宅邸和人就行了。不过真正有病或者正当理由的,酌情处理。”说到这里,他看向身边的几个临时文书,目光停留在了陈奇瑜身上,随即说道:“麻烦陈文书跟着走一趟,只记录一路上所作所为就行,具体行动不要插手。”陈奇瑜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的身份,只好答道:“卑职遵令。”他们这些犯了罪的大臣,被褫职遣戍,就是卫所的恩军(充军戍边的罪人)身份,恩军也是兵,军令也必须遵守,违反军纪也要军法从事。一百人的队伍,拿着周大虎的王牌令旗,翻身上马,离开军营而去。而周大虎坐在军营中,眯着眼静静的思考者下一步的行动。现在刚刚开始,对于将领,他还是会给与机会的。这些人能在京营当差,都是或多或少有一些人际关系,周大虎并不想一下子就和对方结成死仇。他是来做事的,不是来杀人的。杀人也只是一种做事立威的手段。也是最后的手段。他做好了严肃军法的准备,但并不会一上来就用。想事情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后,派出去的兵马回来了。身后押着七人,有胖有瘦,其中几人没有一点精气神,根本不像军人。“跪下!”七人被押到大帐之前,被亲卫大声喝令道。中军大帐内的周大虎,只是扫视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而是看向回来的军中文书陈奇瑜。“大帅,这七人都是有来历背景的人,身后都是一些公侯伯在支持,七人都是家仆和家丁出身,占了一个官位,拿一份饷银,几乎不来京营。”一听到如此,周大虎心中立即就怒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