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此辈中人，死有余辜

贾琏很清楚，虽然锦衣府尤其是南镇府司如今纪律严明，锦衣家法执行的比帝国军法还要严厉。但是很多时候，有些情况是难以避免的。贾琏从来不敢奢望在这个封建社会实现人皆圣贤，天下大同。他不是明太祖，没有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盖世功勋，也就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统治阶级甚至是整个社会的秩序。所以，该习惯的还是要习惯。不过，有一部分需要习惯，有一部分贾琏却不打算习惯。所以说他提前强调了，不准在抄家过程中非礼妇女。贾琏当然知道，等这些甄家贵女进入诏狱，最终的可能性只有两个，身赴法场或者是没入教坊。但是，地狱般的日子晚来一天是一天，这也算是贾琏唯一能为奉圣夫人做的了。甄钰很感激的对贾琏说：“谢谢侯爷”贾琏摆了摆手，先对身后的陈君说：“你安排，尽快行动，凡甄家族人，尽数没入诏狱。至于那些奴仆，能放就放吧。不过告诉他们，人可以走，不能带走任何财物，甄园里的一切，都已经是国库的。不想死就让他们不要自误。”陈君赶紧说：“是，请侯爷放心。”“这话也跟兄弟们交代清楚，让他们悠着点。别到时候把自己送进去，甄家这里和一般人家不同。到处都是御赐之物，他们拿了是给自己招灾。”陈君对此倒是不太担心，他相信自己治军的手段。“我和甄钰谈谈，派人守着萱瑞堂，任何人不得靠近。另外，把甄家的四位小姐请到萱瑞堂，就说对她们皇爷另有安排，就不必再去诏狱了。”贾琏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将甄家这样一个影响力巨大的家族阖族诛灭，就是隆正天子也是压力巨大。奉圣夫人和大郑三代先帝都有交情，而且一生施恩无数。老人家刚去世，隆正帝就诛灭她的后代，说不过去。所以隆正帝才同意放过甄家几女，也算是体现天子怀柔之心。贾琏，不过是隆正帝的一颗棋子而已。既然如此，贾琏也就不在乎扯了虎皮当大旗。陈君领命退下，贾琏带着甄钰进了昔日繁华的萱瑞堂。“甄世兄，说实在的，世叔的选择并不聪明。甄家就算什么也不做，本来也不过就是抄家抵债，我甚至还活动过了，会给你们留下一点家底，做个普通的富家翁没问题。何苦如此？”甄钰也是苦笑了几声：“没办法，家父利令智昏，根本听不进任何话。罢了，我这条命就当是还给他便是。只是可惜了为兄几个儿女，他们还那么小啊。”贾琏很有体会，这个时代父亲对儿子的压迫力是难以想象的。就拿贾家来说，若不是当初刚刚穿越不久贾赦就出了事。贾琏觉得想要对付贾赦是相当困难的。不过这些现在已经和贾琏无关了，甄家已经是皇帝杀给猴子看的那只鸡。自己是救不了，也没有必要救了。皇帝所说的少了一个甄家人就拿贾家人补上，可不仅仅是开玩笑的。所以贾琏也没有接甄钰的话头，而是直接把奉圣夫人的信交给了甄钰：“这是上一次我来，甄世叔交给我的，是奉圣夫人的信，世兄可以看一看。”甄钰却没有接：“不必了，这信里写的什么，我很清楚。”贾琏愣了下，不过想来奉圣夫人留下些后手也是可能的，也就没多说什么：“那就请世兄和几位妹妹说清楚吧。皇爷圣旨，要我把几位妹妹留在贾家。这几年，恐怕要委屈几位妹妹了，等过了这风头，我再想办法。”说完，贾琏便起身离开了萱瑞堂。这是他早就想好了的，甄家几位姑娘到底怎么样，他不太清楚，但是既然想要托庇于贾家，就必须守他的规矩。出了门，甄园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哪怕是他再三强调，仍然到处一片悲声。贾琏也不想理会，只是独自一个人负手来到玄武湖畔，看着这个在前世非常有名的景点，想着甄园这样的地方隆正帝会怎么处置。若是换一个乾隆那样的皇帝，甄园百分之百会变成皇室的行宫。但是隆正帝虽然没有前世的雍正那般夸张，也比雍正继位时年轻得多。但是也绝对不是个贪图享乐的皇帝。这次下江南，虽然有大计划，但是巡视灾情也确实是隆正帝的目的。以后，没有确实的需要，隆正帝估计也不可能总跑到江南来。经过景宁、永安、隆正三朝数十年的努力，如今的隆正皇帝已经不需要再过于在乎江南士林的情绪了。贾琏眺望着甄园南面金陵城的方向，即使看不到、听不到，他也知道今夜的金陵如甄园这般遭遇的不会仅仅是甄家一家。路过金陵大营时，贾琏就注意到了金陵大营正在紧急调动兵力，显然不会是去逛街的。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明天的金陵城，大概会是另一番模样吧。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好听的声音打断了贾琏的思绪：‘奴婢等见过二爷。’贾琏微微一笑，看来甄钰确实领会了他的意思，甄家这几位姑娘，也并不像他担心的那样，这就很好。“几位妹妹不必如此，我受奉圣夫人厚恩，很愿意能为夫人再做些事。未来几年，你们恐怕要生活在我身边了。我希望你们忘记仇恨，快乐成长。”几个小丫头很显然还没有从家族的变乱中恢复，还不能适应自己从江南第一贵女变成一个丫鬟。玉隐就有些不服气的说：“凭什么？”看到剩下的几女面色一变，玉嬛甚至想要跪下求情。贾琏却并不生气，伸手扶住玉嬛，然后看着玉隐说：“很简单，造成甄家今日的不是别人，正是甄世叔和甄家的其他长辈。陛下从不曾想将甄家斩尽杀绝，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们机会。但是甄世叔却把奉圣夫人丰厚的遗泽浪费的干干净净，甚至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去选择叛国。此辈中人，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