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娘子，江湖救急

郑氏就是羡慕的两眼发红的那一群人中的一员。想当初，荣阳郑为山东五姓七家之一，掌握着整个天下的话语权，何等风光！如今却是沦落为一介商贾，整日里操持贱业。这还是当初老祖宗在天宝年间果断转身，选择了做一个纯粹的商业家族，恐怕郑家就会同清河崔氏那般真正落入云泥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诚哉斯言。近千年以来，家族祖祖辈辈想的都是重新走向台前。然而，自唐，至四代再到周郑。武人一直是国朝的最高层。科举打破了五姓七家对文化的垄断，然而却没能再形成对武人拥有绝对压制力的文官集团。郑家和生存下来的其他几家，在周朝和本朝也不停的在资助读书人。依附郑家的读书人每一代都不少，但是每当郑家想要在朝堂上发出声音，就会面临各种失败和挫折。后来，郑家人就明白了。自武周之后，这个天下已经不再属于他们。而经历过四代乱世，武人的势力更是庞大到无法对抗。就像本朝太祖高皇帝所说：“勋贵为国之根本，天家本身就是最大的勋贵。而文官，不过是代替天家治理天下而已。”这种情况下，文人这个长工想要和主人做对，那是不可能的。虽然郑家并不明白，为什么本朝历代天子防范文人会比防范手中握着刀把子的武人勋贵还要用心。但是却知道，郑家要想复兴，必须和武勋接近。正好赶上大郑第一国勋家族的荣国贾家新任家主在拓展商路，郑家毫不犹豫的靠了过去，还搭上自己这个郑氏嫡女，才最终被贾琏接纳。最让郑氏感到憋屈的是，自己堂堂郑氏嫡女，品貌俱佳。居然连嫁给贾琏做妾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跟了一个大傻子。当然，贾琏如果知道郑氏女这么想，一定会告诉她。当初她的父亲，郑家主根本没提过让郑氏女给自己做妾。否则，贾琏不是不能答应。毕竟，品尝一番五姓女的滋味，对贾琏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现在，郑氏眼看着不过是贾家最平庸的一个女儿，仅仅因为她是贾家女，是荣侯贾琏的亲妹妹。就有人把一座正当兴旺的国公府拱手送上。这一刻，郑氏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不过这荣庆堂中可没人在乎郑氏的想法。高兴了一会儿，贾母才反应过来：“琏儿，刚刚你的表情可不像高兴的样子。可是这事有什么说道不成？”贾琏想了想，决定还是透露些。否则自己这个哥哥岂不是落下一个不盼着妹妹好的名头。“姜老爷子一辈子用尽了阴谋诡计，骗尽了天下人。便是当年面对荣国先祖恐怕也没吃过多少亏。这就给姜家惹下了无数仇敌。他在好说，他若是死了，姜家子孙未来堪忧。”贾母点了点头，她可是记得，当初英明一世的夫君仅有的几次失态似乎就曾经和姜家有关。姜泽，当年为了在圣祖一朝庞大的荣国系勋贵中争得一席之地。耍过的阴招真是太多了。后来姜泽掌握军机处，做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到了如今，姜泽惹上的人很多比他年龄都小，自然不好收拾。当然，贾代善掌握军机处二十多年，也得罪过不少人。但是姜家和贾家又不一样，贾家的功劳是扶邦定鼎之功，是有国运庇佑的。再加上荣国贾家在贾代善死后闭门不出，又有贾敬暗中保护，算是撑过了最难熬的阶段。但是姜家人丁太旺，又大多身居要职。用贾家的办法运用到姜家身上是不行的。“所以姜泽便想了这么个办法？”贾母有些生气了，当初这个二孙子可是不大赞成姜家这门婚事的。是自己觉得和姜家正好门当户对，压着二孙子答应。后来经过调查，发现姜永人确实不错，贾琏也就答应下来，但是那也只是保姜永一脉平安。如今，姜永居然成了嫡脉，这难度根本完全无法相比好不好。贾琏也是叹了口气。也不是说姜家在姜泽死后就一定出事，起码贾琏觉得，如果是自己接手姜家的势力，会比接手当初的贾家要轻松的多。但是，关键的问题是，姜家子弟就没有个出类拔萃的。就是姜林和姜永这两个还算不错的，也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若是没有这门婚事，贾琏都不知道等姜泽死了，自己是不是会扑上去咬一口。姜家这块大蛋糕，实在是太诱人了。但是现在，不但不能再分一杯羹，还要想办法帮姜永保住姜家的利益，起码是大部分利益。“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老家伙是怎么说的？你就这么认了？”贾母问。贾琏摇了摇头：“自然是撒泼耍赖，老爷子现在老的仿佛是吹一口气就能把他吹死，我不认了还能怎么办？锤他一顿？”贾母和贾敏都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老不死的，太可恶了。”其实两人都知道，如果换个人这件事非常好办。不理这些便是，该怎么办怎么办。弄不好还利用迎春多砍姜家一刀。但是，贾琏肯定不会这么做。“好啦，先吃饭，不提这些。”贾琏看了看郑氏，忽然笑着说。上前几步，贾琏对郑氏抱了抱拳说：“听闻弟妹上次来府上见我，正赶上我不在家，劳弟妹白跑了一趟。可是找我有什么事？若是生意上的事，弟妹只要派人去见见芸儿就是。”郑氏摇了摇头，赶紧站起来福身行礼：“见过琏二哥哥，其实没什么事。当日在洛阳，二哥哥对舍家援手之德，家父没齿难忘。小妹进京前，家父特地嘱咐，一定代他拜谢。没想到进京这么长时间一直未能得见二哥哥之面，这才厚颜求了婆婆。”说完，郑氏还真是正正经经的对贾琏行了个拜礼。一下子弄得贾琏十分尴尬，赶紧对着薛宝钗使起了眼色。“娘子，江湖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