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陷入了很大的矛盾的之中,正如外甥说的那样,这一次当真是机会难得,可现在距离李肇基敲定的时间还差几个时辰,唐沐一咬牙,说道:“老子能有今天,全靠这胆子大。胆子大,不仅要面对敌人的时候胆子要大,违抗命令的时候胆子也要大。大掌柜授我临机专断之权,托付了身家性命在这件事上,我怎么能为了几个时辰,而拿大掌柜的性命和商社前途是冒险呢?”赵长水连忙说:“舅,你说的对,以我来看,这件事首要是做的秘,而不是做的时间合适,多几个时辰,少几个时辰,并不重要。”唐沐点头,吹响了哨子,不多时,二十多个好手围了上来,唐沐说:“都装扮起来,按照计划行事。”摘星游舫。潞王喝了许多酒,被怀里的瘦马撩拨的不行,就要起身告辞,换个地方大战一番的时候,忽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他打开窗户,看到外面几十个渔民涌上了码头,杜光绍的几个健仆上去阻止闲杂人等靠近,直接被那些渔民推下了码头。“哎呀,有狂徒来作乱了。”潞王扔下怀里的女人,连滚带爬的回了宴会厅,他一声叫嚷,杜光绍立刻起身,把他扶住:“王爷,安心,这里是淮安,有在下呢。谁会不给我杜光绍的面子,就算不给我面子,也该给银子的面子。”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几声哀嚎,唐沐已经带人打了进来,四个侍卫站在舱门口,拔刀挡住,他们也喝了酒,因此有些踉跄。外面有人撞门,被侍卫们挡住,走廊狭小,外面人多也形成不了合力,因此一时难以撞开。杜光绍走到门后,喊道:“外面是哪一路的兄弟,我是杜光绍,你们既在淮安做事,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且退去吧,我自会让管事的送上二百两银子。够你们花用一阵子了,山高水长,日后少不了打交道,再见面的时候,还会有一番心意。”但外面根本无人回话,忽然,门上面的窗户被打开,所有人都抬头去看,但并无人钻进来,正当大家放心下来的时候,一把石灰撒了进来,侍卫们和杜光绍全都满脸白灰,迷眼的众人哇哇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阵斧头劈斩的声音,唐沐带人冲了进来,赵长水已经带人擒拿其他人了。唐沐一进来,看到四个拿刀的侍卫,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阵棍棒,把这些侍卫打倒在当场,立刻有人用绳子捆扎起来。唐沐上前一步,看着居中的一个胖子,说道:“杜光绍,你的好运到头了,老子是扬州漕帮的,你勾结朝廷的赃官,抢了老子的货,是时候还回来了。”说着,他上前一把抓住的胖子了衣领,拽了起来,而胖子哆哆嗦嗦,手里的筷子都是掉了,他满口河南口音,说道:“俺不是杜光绍,他......他才是,壮士莫要杀俺,莫要杀俺。”“他娘的。”唐沐顺着胖子的手指,看向了一个被石灰盖脸的胖子,心道这二人体态差不多,一时竟然认错了。嘴里骂了一句,唐沐放下了手里的胖子,心道,自己也是吓唬过大明王爷的人啦。这个时候,赵长水已经把船上所有人都捆来,并且安排人驾船离开了码头。“头领,这个人自称是个太监,是什么监军派来伺候的。”赵长水把一个太监押到了唐沐面前。唐沐拔出刀子,直接划破了太监的脖颈,说道:“咱们做的就是造反的买卖,朝廷的人,不管是狗官还是太监,一律杀了,他娘的,咱们都是啥过官的人,多杀一个不算多,放走一个,就是死路一条。再去问问,还有没有朝廷的人。”这是唐沐和赵长水故意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在场的藩王不会表明自己的身份。果然,藩王们被吓的瑟瑟发抖,随后,除了杜光绍和藩王们,其余的船娘、瘦马之类的人都被聚在一起,唐沐对他们说道:“老子是扬州漕帮,今天就是来抓杜光绍的,你们和我一样,都是穷苦人,不难为你们。回去给杜光绍的儿子带一句话,让他准备好三万两银子,到扬州来赎人。给你们定个日子,就五月一日,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淮安会馆找你们的。”潞王趴在地上,说道:“壮士是与杜光绍有私仇,与我们没有干系,放了我们如何?”唐沐嘿嘿一笑:“看你们一个个的脑满肠肥,定然是富贵人家,肯定是杜光绍的朋友。这样吧,一个一万两。你们也代为传话,让他们的家人带钱来赎。”说着,游舫靠岸,唐沐的手下一人一脚,把这些人踹进水里,然后游舫继续往下游驶去,消失在了运河两岸的柳树林子里。山海关。这一日,吴三桂与李肇基正在吃午饭,吴三桂见李肇基神情似有忧愁,笑着说道:“李先生,可是约定的时日快要到了,您有些不安呀。”李肇基呵呵一笑:“到底身家性命全寄托于此事,难安呀,当真是难安。”吴三桂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就算您的谋划没有成功,本伯也就少一个选项而已,到底还有李闯和满清可选。只要先生与我同进退,那日后必当与我一同享受荣华富贵。”李肇基挤出一些笑容,不想评断。他知道,在李自成与多尔衮之间,吴三桂多半会选择多尔衮的,可李肇基可不想剃发降清,哪怕只是临时的,也会被他视为一生之耻。他此时只想着,若是唐沐失败,或者没有按时完成任务,一定要说服吴三桂投李自成。反正自己不是大明人,当大明的叛贼算不上,若是当了汉奸,心里的这道坎儿是过不去了,他可不想被**套电钻。就在李肇基心中暗自祈祷的时候,夏国相带着一个人进了房间,吴三桂看到那人,立刻起身,说道:“李先生,您回来了呀,哎呀,可是让我担心了许久,茶不思饭不想,生怕闯贼耍蛮,把您给害了。”新进来的这位李先生,名叫李友松,是辽西本地的士绅,前往京城与李闯接洽的事,就是由他操办的。夏国相说:“伯爷,李先生幸不辱命呀。”李友松却是微微摇头:“伯爷,学生也谈不上幸不辱命,这一遭去京城,确实见到了李自成本人,但也就能当个传声筒吧。”“来来来,先生坐下,来人奉茶。”吴三桂安排李友松坐下之后,又让亲兵送来茶水。待李友松喝了口茶,稍微缓口气,吴三桂问:“先生,李自成开出了什么条件。”李友松满脸艰难,说道:“李自成说,若辽镇归附,愿封您为侯。”吴三桂微微点头,笑意吟吟的看向李肇基,心道全被李肇基猜中了,李自成确实是个大度人,可以容得下所有归附的敌人,但也是个小气人,就连麾下大将都只是封侯,这侯爵自然就是自己的顶格了。“好,其余的呢?先生莫要着急,慢慢说来。”吴三桂笑着说。既然人家自己人都只能封侯,那自己成为侯爵,在大顺那边也是最高了,爵位高低也就是个名头,关键要看实际的利益。李友松摊开手,说道:“伯爷,再无其他条款了。”“没了!”吴三桂惊呼出声:“怎么会,我辽镇五万兵马,家口二十万,如何安置?五万人,每年军饷不下二百万,何时给,给多少,还有官职薪俸,一大堆的事,怎么就没了?”李友松满脸无奈:“确实就没了,李自成就答应封侯。而且李自成已经派遣唐通前来接管山海关防务了,约么明后两日就要到了。”“尚未达成协议,就来接管山海关,欺人太甚!这是觉得我吴三桂是随意拿捏的烂泥吗?”吴三桂气的站起身,怒吼连连。夏国相连忙问:“对了,李先生,伯爷让您送去府上的钱米布匹,老爷可收到了,你见老爷状态如何,可受闯贼折辱?”吴三桂一听要说自己的家人状况,也不在发怒,立刻静听。李友松说:“唉,学生带去的财货,一进城就是被不知道哪营的贼寇给抢夺走了。学生也根本没有被允许进伯爷府上,因此也不知道吴家老爷情形如何,但.......学生以为,吴老爷状况必然不好。”“为何出此妄断!”吴三桂问。李友松无奈说道:“现如今京城之中都在追赃助饷,波及很广,吴家未必能幸免呀。”“什么是追赃助饷?”吴三桂不解。李肇基呵呵一笑,解释说道:“那是李闯聚揽钱粮,用来养军的办法。平西伯或许不知道,之所以大明百姓支持李闯,是因为李闯喊出了口号,三年不纳粮。可李闯麾下有数十万众,不纳粮税,何以养军呢?因此就想了这追赃助饷的办法,便是对官、绅、勋贵、太监等大明的特权阶层用以暴力,以刑罚迫使这些人上缴多年积攒的财富。如今吴家也是勋贵了,应该也在此列。”吴三桂听了,虽然觉得李肇基说的有道理,但他不相信李自成会对自己一家下手,尤其是在自己还未归附的情况下。但当他看向李友松的时候,这位儒生微微点头,说道:“这位先生说的大体不差,现如今京城的勋贵官员都遭遇勒索,不少人被虐待至死,闯贼一下弄了几千个夹棍,对付京城贵人。学生,学生还听闻一件事........但不知道真假。”“你吞吞吐吐的作甚,快些说来。”吴三桂已经急不可耐,抓住李友松的手。李友松说:“学生在京城时,听一些闯贼谈起,说汝侯刘宗敏看见伯爷的小妾陈氏美貌,已经劫夺去了。”李肇基淡淡说道:“你说的是陈圆圆吧,这件事,李某也略有耳闻。”“该死!”吴三桂听到这个消息,目眦欲裂,拔出刀来,吓的李友松连连后退,而吴三桂则是一刀劈斩向了餐桌,连桌子带饭菜砍了个七零八落,他高呼说道:“囚我父亲,夺我家产,抢我妻妾。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大丈夫怎么能忍。老子与李自成势不两立!”夏国相立刻说道:“伯爷,我立刻点验兵马,唐通来了,先杀他个人仰马翻,让李自成知道咱们的厉害。”“这件事我亲自去做,你立刻骑马向东,去往沈阳,我要联合东虏,剿灭贼寇!”吴三桂说。李肇基在一旁提醒:“平西伯,现在可不是做决断的时候啊。”“你莫要劝我,如若不然,我连你一块处置。你最好想法子把沈犹龙诓来,我解决了唐通,再解决觉华岛上的明军。谁也阻止不了我,谁也阻止不了!”吴三桂已经怒火中烧,一副发疯的模样。“报.......。”外面忽然响起亲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