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哈哈大笑,称赞说道:“哎呀,这些士大夫个个都是人精,但他们那点心思,全都让你李先生给琢磨透了。如此一来,士大夫们非但不会让南方各镇参与拥立新君,反而等新君继位之后,依靠我的力量把各镇分化瓦解了。到时候,我辽镇便是大明柱石呀。自然可以执掌朝堂了!”李肇基微微点头,连连称赞吴三桂的智慧,心中却想,这样你也彻底把南方各镇得罪了,到时候老子再联合他们干掉你,岂不是更容易。吴三桂见李肇基不住嘴的夸赞自己,说道:“先生啊,先生,我吴三桂得蒙你相助,真是祖上积德,几辈子的福分全应在此生了。我此前说,愿拜先生为军师,那是我小看先生了。李先生,我看你二十出头,与我志趣相投,理应共享富贵,不如你我结拜为兄弟,共创一番大业,如何?”夏国相闻言,一时有些难堪,若二人结拜,那李肇基岂不是自己叔叔了,他可比自己还要小呀。李肇基却是笑着摆摆手:“平西伯厚爱,李某原本不该拒绝的,只不过,这与李某初衷不符,对长远来说,亦是有害,这结义,不结也罢了。”吴三桂神情顿时难堪,说道:“难不成先生我愚笨,认为我没有资格与先生结拜?”李肇基连忙摇头:“哪敢,你是大明平西伯,国家柱石,我不过是一介商贾罢了,哪里敢瞧不起平西伯呢。你我结拜,对你我的前程都是不利呀。”“为何这般说,你有谋略,我有兵马,咱们强强联合,大业可成啊。”吴三桂到底还是闹不明白李肇基的意思,李肇基给了很多的方略,无懈可击,但从未说过自己在其中的定位。李肇基说:“大业成了之后呢,平西伯可愿意与我共享天下?”夏国相立刻出言斥责:“李先生,您说这话就过分了。伯爷与你结拜,是抬举你,你可不能有非凡之想。”“我心想坦**,正是不想日后与平西伯作对,今日才把不客气的话说出来。我视平西伯为朋友伙伴,对待朋友,我素来是先君子后小人,若夏将军不喜欢,那我就与平西伯结拜就是。”李肇基站起身,冷着脸说道。吴三桂立刻对夏国相怒目而视,心道自己这个女婿真是蠢货,李肇基虽然主意出了,福王潞王可都在他手里,没有得到这两个关键人物,卸磨杀驴的事,只能想不能干,夏国相这个蠢货,平日里看起来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糊涂起来了。“滚出去,谁让你与先生这么说话的!”吴三桂直接给了夏国相一巴掌,呵斥说道:“先生待我至诚,教我许多,为我筹谋。我必以国士待之,你怎可说出如此粗蛮的话。你也不想想,先生早就想到拥立新君这个计划,也一早布置人手去请诸位藩王,若他不为我打算,而是去江北找那几个将领,哪里还有咱们辽镇的前程。说起来,先生是我辽镇恩人,你怎敢说一句让先生寒心的话。”夏国相直接被一巴掌打在地上,久久起不来,吴三桂又是一脚踹在他身上:“还不快滚,蠢笨如猪,口无遮拦,都是你,惹的李先生烦心。去外面,找亲兵,一百鞭子。”这一次,夏国相再无脸呆了,退了出去,紧接着,外面响起了抽打鞭子的声音李肇基知道吴三桂在演戏,但能让夏国相挨打,他心里也听高兴的,心想谁让你刚开逼我的,这下挨打了吧。李肇基打开门,满脸焦急的模样,眼见趴在了一块石头上,吴三桂的亲兵正用鞭子抽打他的后背,衣服已经被打烂了,夏国相闷哼不断。“平西伯,夏将军也是为了您呀。”李肇基脸上带着焦急,嘴上劝说。“就算为了我,也不该口无遮拦的。先生,你不用为他辩解,今日这一顿鞭子,他是逃不开的,等我抽了他鞭子,再让跪在您面前谢罪。”吴三桂说道。李肇基脸上焦急,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自己只要跟吴三桂说一句不怪罪夏国相,夏国相身上的鞭子就能不用打了,可这厮屡屡找自己麻烦,李肇基岂能放过,他故意不求吴三桂,而是挨个拉院子里的亲兵和仆役,嘴上说个没完。“你们看什么呀,还不帮我劝劝平西伯,这可怎么好呀,打坏了怎么好。”“哎呀,你别打了,夏将军也是为了平西伯好。”李肇基上去抢夺亲兵的鞭子,被他一推,李肇基顺势往后几步,又扑向了夏国相,说道:“夏将军,说句话,跟平西伯认个错,服个软。这一百鞭子,人怎么受的了啊。”李肇基故意不找正主,那亲兵也不知道内情,还以为平西伯真的要处罚夏国相,于是打的更重了。李肇基眼看夏国相身上的袍子被抽烂,露出了里面的锁子甲,李肇基立刻说道:“夏将军原来还穿着锁子甲,哎哟,可是吓坏我了,这下好了,打的疼,却也伤不了皮肉。”“还敢穿甲挨刑,除去!”吴三桂脸上挂不住了,呵斥道。于是,锁子甲被除去,而吴三桂的佯怒,在亲兵眼里就成了真怒了,亲兵连续挥舞马鞭,一鞭重过一鞭,打的夏国相皮开肉绽,夏国相本就不是什么勇敢无畏的人,刚才穿着锁甲还只是闷哼,现在是哎呦哎呦的叫嚷起来。李肇基看夏国相后背和屁股被打的稀烂,心里满意了,这才走到吴三桂面前,说道:“平西伯,给李某一个面子,放了夏将军吧,他只是一时失言,你打坏了他,日后我们怎么相处。现如今李闯在西,东虏在东,辽镇夹在中间,用人之际,你打坏了夏将军,还有何人可用啊。”吴三桂本就是做做样子,谁知道越做越像,听到李肇基相求,他点点头:“好了,其余鞭子暂且记下,你们把他带下去治伤。今日夏国相挨打,就是个教训,日后辽镇,自我以下,任何人不得对李先生出言不逊。”亲兵们这才知道,感情夏国相挨打,就是对李肇基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们由此仔细看了李肇基的脸,心道日后可不能招惹于他。收拾完夏国相,吴三桂说:“先生请,花厅说话,不值得为夏国相忧虑。”李肇基重新进门,准备了一下情绪,对吴三桂恳切说道:“平西伯,并非在下不愿意与你结拜,实在是咱们做事要考虑长远。你对我非常尊重,日后成就大业,必然不会亏待我,我对平西伯亦是钦佩,之后也不会负你。可问题就在于,你是辽镇之首,我创立东方商社,你我都是自成一体的。日后拥立新君,你我之间和谐,但底下人呢,他们之间可会争权夺势的。平西伯是做大事的人,应该清楚,咱们身处这个位置上,往往都是被人推着前进,身不由己呀。你我哪怕今日结拜,日后成事之后,也必然相斗的。”吴三桂握住了李肇基的手:“可是现实助我良多,我怎么可能不厚待先生,若先生不得高官厚禄,岂不是我吴三桂没心肝?”李肇基哈哈一笑,借势脱离吴三桂的咸猪手,笑着说道:“平西伯,我是个商人,无利不起早,若不为实利,我怎会助你呢?就先你平西伯不给,属于我的那一份,我也是会主动要的。”这话说的一点不客气,但是吴三桂听了之后心里却很受用,他不怕李肇基要,就怕李肇基不要。这个人太聪明了,若是不狮子大开口,吴三桂反而觉得有阴谋,就不敢信他了。“你要什么?”“我要和平西伯共享天下!”李肇基淡淡说道。吴三桂皱眉,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但又觉得李肇基说的共享天下,肯定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说:“先生把话说明白了吧,正如你说的,咱们先君子后小人,这饼怎么切,提前商议好,省的日后争斗不休,让他人得利。”李肇基呵呵一笑,说道:“平西伯说的是,共享天下,自然不是与平西伯平起平坐,事实上,我连大明的朝堂都不会进入的,我要与平西伯平分天下?”“你要哪几个省?”吴三桂问,他心里想着,李肇基握着藩王,又出了这等主意,两广给他无妨,但若再要的多了,就另当别论,或可先答应,待得到两王,再说其他。李肇基哈哈一笑:“平西伯,你一掌权就把大明的疆土给了外人,你这位置肯定坐不稳啊,我冲你要疆土,岂不是害你。你即便答应,我也不信啊。”“那你到底要什么?”吴三桂依旧有些失去耐心了。李肇基说:“我替你计划,你南下之后先骗诸镇参与拥立事,其他各镇,也就罢了,福建郑芝龙,必须在其中,待新君继位,你须得找个机会,灭掉郑芝龙。”“然后呢?”李肇基继续说:“然后大明沿海诸省海关,都为我经营,办法可以商议。此后,你是大明陆地的王,我是大明海上的王,这就是我的说均分天下,共享天下!”“就这么简单!”吴三桂问。李肇基摊开手:“就这么简单。”“再无其他条件。”吴三桂还是难以相信,问道。李肇基无奈:“大的条件就这个,小的条件,想到什么再说就是。”吴三桂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先生啊,这算什么条件,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对于海贸之利,身为军阀的吴三桂是一点也不清楚的,就连大明海关他都不知道有还是没有,他的眼里就只有大明富庶南方各省,什么海关贸易,与他何干?至于郑芝龙,吴三桂也没有什么不能除掉的理由,他仔细想了想,却找到了一个除掉郑芝龙的理由。此次与士大夫合作拥立,钱谦益是避不开的,钱谦益的徒弟是郑芝龙的儿子,不借机除掉郑芝龙,郑芝龙必然与士大夫合作对付自己,这可是自己执掌大明路上的一颗绊脚石,除掉是必然的。李肇基却说:“平西伯答应就是,可今日咱们是先说好的,不可反悔。如今你辽镇孤悬辽西,不在江南,海运之事执掌我手,我提前说好,运兵去江南拥立,我自当支持,可不灭郑芝龙,你辽西亲眷,我概不送去江南,非得你灭了郑芝龙,才能运输。”“这是当然,先生果然直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