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倒也没有废话,直接告诉在场众人,你们没得选,只能拥立潞王一个人,想拥立福王都不行,因为福王已经死了。吴三桂继续发表着演说,说道:“诸位,潞王贤名,天下共知,这并非我吴三桂一人所说,实在是天下士绅共同敬仰,我这里有江南士绅联署的册子,请潞王殿下前去南京监国的。不仅有江左三大家的签名,更有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史大人的认可。我辽西官绅,今日得见潞王天颜,自然效力,诸位以为如何?”“恭请潞王千岁监国!”有人喊道,紧接着,一群官绅将领齐齐呼喊起来。吴三桂的眼睛看向四周,沈犹龙活死人一般,嘴里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福王薨了,福王薨了的话,而当吴三桂的眼睛看向了沈犹龙带来的粤军两名将军的时候,两名将军相视一眼,也开始高呼恭请潞王监国的口号。由此,拥立潞王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安排潞王南下了,等其余人散去,潞王才问:“平西伯,沈犹龙昏聩,不肯支持本王,该当如何?”吴三桂想了想,若依着他,直接找机会干掉沈犹龙,也就是了,可李肇基千叮咛万嘱咐,说沈犹龙是粤军的缔造者,若是贸然杀了沈犹龙,吴三桂就掌握不了粤军,于是吴三桂说道:“殿下,您不要担心,微臣已经把一切事安排好了,两日后,您就坐船南下,家父、史可法大人和钱谦益先生都会在松江等待,您只等着前去南京监国就是。待拜谒了孝陵,您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登基了。至于沈犹龙,软禁在这宁远城,也就是了。等殿下您坐稳了大位,随意下一道圣旨,微臣就按照您的圣旨行事。”潞王自从脱险以来,吴三桂对他照顾有家,还把江南争立的事情告诉他,知道了那些事后,潞王再也不为自己那福王侄子的死而伤心了,相反,他只觉得福王死的好,死的妙。虽然潞王也猜测,或许自己在淮安被擒,可能与吴三桂有关,但那又如何,自己现在是被推出做天子的。“好,好,全听平西伯的,平西伯真是本王的恩人,日后本王登基,愿和平西伯共享天下。”潞王执吴三桂之手,动情说道。吴三桂当即跪在地上,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说道:“万岁,三桂断不敢有那等想法,我吴家忠于大明,世受朱家皇恩,等万岁登基,多赏我吴家一些田亩宅院,三桂就感激不尽了。恩人之说,三桂万万不敢承担。”“爱卿,起来,起来说。”潞王非常满意吴三桂的态度,吴三桂起身后对潞王说道:“万岁,微臣实在不敢隐瞒,这些时日,微臣一边与贼寇联络解救您,一边与江南士绅官员商讨拥立的事。他们都觉得,三桂手握兵权,是要当曹孟德的,三桂实在心里苦闷,上不敢不救万岁,下却不想忍受这等委屈。”潞王一副生气的模样,说道:“哼,钱先生史大人都是读书读愚的人,你不要管他们,你的忠顺,本王看在眼里,等到了南京,他们再敢与令尊为难,本王自会为你们分辨。平西伯,你是立下大功的人,区区一个伯爵爵位,哪里对得起你,本王觉得,你该是国公才是,至于封号,你自己选一个吧。”吴三桂扶着潞王坐下,说道:“万岁对微臣的恩赏,微臣愧不敢当,已经让万岁在贼寇那里受了那么多委屈,不治微臣死罪,微臣一家就感恩戴德了,实在不敢希求国公爵位。”“你当的,天下只有你当的。”潞王坚定说道。吴三桂笑着说:“万岁听微臣把话说完,微臣的爵位,您登基之后再赏赐不迟,但其余将领,您就不能拖延了。现在辽镇孤悬海外,将领们心思不定,您要召见他们,仔细安抚才是,还有,刚才沈犹龙如此孟浪,也就罢了,他带来那二位将军,可是手握精锐的,请万岁恩赏他二人,沈犹龙可以不用,但现在是缺精兵的时候。虽说现在您尚未监国,不好大行封赏,但话还是跟他们说一说的好。”“是,平西伯,你说的这些,本王都允,但不论哪个将领和官员来见,本王都想你在身边陪着。”潞王拉住了吴三桂的手。吴三桂说:“若是这样的话,微臣就不敢公然称您万岁了。”“本王看重你的忠心,不是那点口舌,旁人说一万句好话,也不及你平西伯一片赤诚呀。”潞王大笑起来。一个时辰后,宁远码头。粤军两位将领,已经在码头边等待商船,吴三桂说:“二位,殿下已经答应封你们为伯爵,这是沈犹龙也请不来的赏赐,如何效力,你们也该看明白了吧。”胡将军说道:“我兄弟二人都明白,这赏是潞王殿下给的,实际却是您给求来的,待我二人回去,掌握各营,自当全心全力,追随平西伯,为朝廷效力。”“哈哈,好。”吴三桂说道,心道这两个广东人心思倒是不笨。吴三桂说:“只是这天色渐晚了,你二人此时回去,是不是不太安全。”于将军则是说道:“平西伯,粤军之中关系复杂,一时无法说清,今日我二人回去,先控制新训军,才好图谋新编军,若是明日再回去,怕是有变呀。”东方旅军营。“水哥儿,又赢钱了吧。”“瞧你小子得意的,要是让唐长官知道你跑去那边去耍钱,把你脑袋拔下来,塞你屁股里。”赵长水吹着口哨,走在大营里,几个相熟的军官看到他,打趣说道。赵长水得意说道:“让他来,我怕他。”“行了,这是又喝酒了吧。连这种话也敢说!”有个年纪稍大的不再打趣,过去捂住了他的嘴。赵长水笑嘻嘻的与他说了几句荤话,就回自己的帐篷了,一进去,就感觉不对劲,空气中多了一点肃杀的气氛,他拔出了刀,低声吼道:“哪个不长眼的小毛贼,跑老子帐篷里偷盗?”喀喀,两声火石声,随即蜡烛被点燃,照亮了唐沐的脸。“舅,是你呀,我还以为贼呢。”看到唐沐,赵长水笑嘻嘻的说:“你这不声不响的,可够吓人的哈。”“交给你的活办完了?”唐沐眯眼问道,似乎不与赵长水说笑。赵长水摆出立正的姿势,说道:“完成了,为了不引人怀疑,我还故意在那里耍钱来着。你可不许真的怪我,这是你教我的呀。”“我问你,你传信给陈平,他如何表现?”赵长水眼见唐沐认真,连忙擦了擦脸上,去了去酒气,说道:“和赵文及先生说的一样,沈犹龙早有布置,所以陈平知道了,并不怎么惊讶,而是立刻着手准备起来了。”唐沐又问:“他还说什么了吗,给你什么了吗?你可别对我撒谎。”赵长水嘿嘿一笑:“不敢,从小到大,我能骗了我爹,能骗你吗?我撅起屁股来拉什么屎,你都知道。”唐沐敲了敲桌子,赵长水立刻说道:“陈平给了我十两银子,可是......耍钱输了大半,就剩三两了。另外他还问我是不是还喜欢他侄女,若还是,现在就做主,嫁给我。”“你怎么回答的?”唐沐说。赵长水说:“舅,他突然要把侄女嫁给我,而且还说先别跟别人说,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于是就说,回广东再说,他说有什么困难,缺钱了就找他。”唐沐点头,起身说道:“嗯,我知道了,就这样吧。”赵长水眼见唐沐要走,拉他坐回去,低声问:“舅,你被瞒着我,我问问你,是不是陈平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了。”“你和谁一条心?”唐沐反问。“当然是和你一条心,和我爹一条心了。”“可是你爹和我,都是和大掌柜一条心。”赵长水立刻说:“那我就和大掌柜一条心,大掌柜是干大事的人,你瞧,连藩王都敢.......。”唰的一声,唐沐拔出了刀子,顶在了赵长水的胸口:“淮安、济州办的这些人,你才陈平那里喝了猫尿,不会都说了吧。”“没,我是一个字都没说,但他问了。”赵长水这下知道厉害了,立刻老实说道。“那就好。”唐沐收起了刀子。赵长水说:“舅,要是陈平和咱不是一条心了,以后秘密联络他的事,能不能别让我干了。我是军户出身,别因为这点事,在大掌柜那里有了误会。”“我和你爹不是吗?”唐沐用刀柄敲了敲赵长水的脑袋,说道:“陈平和咱们不一样,虽然大掌柜对他有恩,但陈平现在的一切都是大明给的,是沈犹龙给的,而咱们的,一切都是大掌柜给的。现在咱们为朝廷办事,自然没问题,可未必以后会一直如此,到时候,陈平就和咱们未必能走一块了。”赵长水点头:“这我明白。”唐沐说:“所以,你和陈平那边还是照常联络着,但是别被一点小恩小惠迷了眼睛,他给你钱,就是想拉拢你。”“那我要不要假装被他拉拢了呢?”赵长水问。唐沐呵呵一笑:“可你装的太像了,被大掌柜他们误会了怎么办?”赵长水点头,若有所思,唐沐问:“小子,你很聪明嘛,很多事我没给你说,你就猜了个七七八八,说,你在陈平那边,安排什么人没有?”赵长水咧嘴一笑,说道:“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就是耍钱次数多了,有几个朋友,嘴巴大,心里贪,只要给钱,把他弄开心了,知道点什么,就很简单啦。”唐沐满意点头:“嗯,算我没白冒这个风险,可你小子给我听好了,骗可以,别骗了自己,万一哪天让我知道你背着我干了对不起大掌柜的事,我可不留情面。”“不敢,绝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