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周明武的请求,甚至连讨论的机会都不给他,那是因为他坚定的认为,骑兵,尤其是重骑兵不应该配备步枪,哪怕是截断枪管的骑枪。如果亚伦带来的是三百五十把燧发手枪,他会把大部分配备给骑兵营,以实现骑兵营的轮转射击战术。但这是普通的燧发枪,李肇基之所以不想和周明武讨论,是因为周明武和杨彦迪一样,都是对于军事非常着迷的人。他们喜欢军事,也研究军事,在东方旅步兵、骑兵创立的这段时间里,这几个人一直与李肇基探讨各种制度和战术,李肇基那些从后世经验的出来的东西,往往会因为不符合他们习惯、认知而被怀疑。李肇基并不会强制推行,毕竟这些人是执行者,而且人家也是有实战经验的,李肇基喜欢用演习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正确。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而李肇基的强硬的态度来源于对类似装备方式的了解,在他的记忆里,拿破仑时代的法国胸甲骑兵,在不配备燧发枪的时候,为拿破仑征服欧洲建立了不世功勋,取得了无数的胜利。而当他们进入了奥地利,抢夺了对方的燧发枪配备了自己的胸甲骑兵后,就是一轮又一轮的失败。这其中的道理,李肇基也不是很明白,他需要用实践去探索和考究,但显然,他不会因为暂时不知其中关联,就去做一件明显错误的事情。不要说那些燧发枪,即便是燧发手枪,李肇基也不会给骑兵营,因为数量实在有些少了,而登陆之后,东方旅太多的军官建立了功勋,未来的决战中,有功的人只会更多,而燧发手枪,是李肇基喜欢赏赐给有功之人的东西。李肇基给予了亚伦高规格的招待,但却没有允许东印,度公司的武装水手参与与满清的战斗,因为他们不熟悉东方旅的战术,李肇基把其中的士兵配属给了工兵看守营盘,武装水手则放在了连云岛上防守。在接下来的几日,博洛和赵大河在博罗铺到盖州一线进行了多次的接触,很显然的是,博洛聪明而谨慎,而且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他率领的先锋稳扎稳打,多路并进,相互掩护,赵大河几次想要伏击,都被其派遣的斥候提前发现,亦或者找不到机会。最终博洛的先锋过大青山后,进入了盖州所在台地。他甚至抓住了赵大河的失误,利用自己全数骑兵,机动力强的优势,咬住了赵大河那混杂了步兵和骑兵的军队,导致赵大河率领的步兵营在过了大青山之后,只能向东进入丘陵地带,躲开博洛的骑兵,绕了两日,才与主力汇合。随着清军前锋抵达,盖州城自然而然的被夺了去,但得到的只是一片白地,不仅城内的屋舍、衙门被烧了,就连三座城门都卸了下来,城内到处都是飞灰和浓烟,博洛只派了少许人进城,就被熏了出来。李肇基把兵力全都驻扎在清河以南,隔着一条河流,所以双方接触不多,只有少量的斥候出入清河两岸,博洛发现,清河两岸的芦苇和荒草、灌木丛全都被人割倒,酷热的太阳晒干了这些植物的水分,然后被一把火点燃。等到济尔哈朗和阿巴泰带主力赶到的时候,博洛已经把战场的基本情况给调查清楚了。“他们的大营就在河南岸,用重炮控制东西十余里的区域,摆明了就是阻止我们渡河,但清河不宽,不少地方可以徒涉,虽然他们烧了茅草和芦苇,但北岸还有很多的林木,想来尼堪没有足够的兵力,因此无法砍倒,湿木头也无法点燃。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树林掩护渡河。我也派人去了连云岛,岛上似乎一切如常,我的人抓了几个干活的奴才,他们说岛上只有一百多兵,最近又来了七十多个金发碧眼的洋夷,但正如郑亲王猜测的那样,敌人的伏兵可能在船,奴才们说每日做好饭都要往船上送,每艘船至少要送一百五十个人的饭菜,要知道,那些船上水手只有几十个,大部分还都驻在连云岛上。”博洛说道。济尔哈朗满意点头,对环视一周,说道:“盖州距离海边还是太远了些,这里地势平坦,沿海都是平缓的沙地,很适合敌人登陆,满达海,我把全军所有的火器兵跳出来给你,约有七百多人,你负责监视连云岛,并且在我们渡河后,防备我们的后路。”满达海立刻应是,济尔哈朗问向博洛:“清河南岸,你可派人侦查?”“派了,也得到了一些情况。”博洛立刻说道。济尔哈朗把地图交给了他,博洛说道:“南岸是尼堪的大营,两翼还有炮垒,延伸开来防备我们渡河,但很显然的是,尼堪并不准备固守在营盘里,如果我们突破清河,他们就会南下。这里是榆林铺,距离盖州十五里,已经是荒废的堡垒,但斥候发现,那里有一支军队在驻守,而且明国留下的堡垒也被利用起来,修筑了一些工事。但有些事情也很奇怪,我还在派遣斥候加紧查察。”“哦,你发现了什么奇怪?”济尔哈朗问。博洛说:“无论是大营还是榆林铺,工事并不齐备,以往我们在辽西和明军打,攻其阵地,会有壕沟、土墙、堠台这些工事,对面的尼堪也有,但是很少,似乎没有他们没有足够的人手修筑这些工事。但这与事实不符,从海城一直到旅顺口,全部沦陷,纵然很多男人被抽调入关参战,敌人也要控制上万壮丁才是,而敌人登陆一个月多了,理应有足够的人手和时间修筑工事才对。”这个问题,没有人能解释,事实就是,李肇基根本就没有修筑工事与清军鏖战的打算,因为这样打起来,只会相互消耗。他就是想尝试能不能在野战之中击败清军,如果能击败这支南下的清军,整个辽东就再无对手,他就可以放开手扫掠地方。当然,也可以奈何不了对手,那打下去的意义就不打了,徒增伤亡干什么,还不如见好就收,不论从海上撤退还是南下撤退,都可以。因为,在过去的一个多月,归附商社的本地人,要么被李肇基派遣南下去修辽南工事,要么就协助军队四散扫掠更多的庄屯、城镇,亦或者为东方旅服务,加工军事物资。清军一方想不明白,因此很只能担心东方旅有什么招数自己没有看出来。济尔哈朗听了这些话,看向阿巴泰:“七哥,你怎么看?”“我哪里知道尼堪们有什么阴谋,但渡河总归是没有错的。”阿巴泰说道。“那七哥觉得,怎么渡河?”济尔哈朗问。阿巴泰朝着东面一指,说道:“往上游去,往前走至少十里,都是地势和缓的地方,找个水流小的地方渡河,吸引对方的兵力随着咱们向上游移动。另外一队,继续往上游走,那里都是山,河流湍急,但道路也是难行。他们的火炮肯定上不去,而且他们步兵多,必然不敢离开大营太远。两队人,从各旗里选择擅射的人,甲兵就算了,在五棺山一带和他们步兵接触过的逃兵说了,这些家伙火枪很厉害,但却没有配甲,咱们就让弓手和他们对射,看谁先崩。”济尔哈朗微微点头:“以我所见,对射就算了,只要咱们摆出上游渡河的架势,他们八成是要退的。”“我估摸也是,对方的将领再傻,也不会把他那些兵沿着河流一溜摆开,那不是找死么?”阿巴泰坦然说道。济尔哈朗对索尼说:“索尼,你接手这里的事,尽快找到一个可以搭设浮桥的地方,咱们的马匹要走桥过河。七哥,去上游的事,由你来负责,怎么样?”阿巴泰咧嘴一笑:“这简单,我这就去各营挑人。”说着,他就去了,济尔哈朗招呼博洛:“博洛,你也跟着去,劝着点你父亲,若是没有优势,没必要和对方对射,现在随征的都是满洲各旗的兵,勒克德浑那个笨蛋已经送了四百多诸绅,咱们不必要折损太多的人。”博洛点头:“以侄儿所见,只要把登陆的敌人赶走,咱们就算赢了。”这大胆的话让济尔哈朗非常满意,他说道:“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他们也就几千兵,又不是明军,是东方社的兵,这些商人来打仗,肯定是大明朝廷许了好处的,现在仗打了,还抢了一波,好处都得到了,他们未必会愿意和咱们死战。”“是,郑亲王,我这就去筹备。”博洛点头,连忙追着阿巴泰去了。接下来几日,李肇基派遣的机动部队不断随着清军迂回渡河的部队向东移动着,越往上游去,地形越是崎岖,先是炮兵折返回来,后又是辎重车停下来,再接下来,有些地段连马都过不了,只能人前进。清军可以消失在河边,不见踪迹,但东方旅必须保持和河岸的距离,准备迎击敌人,因此一路行军,非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