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肇基闻言,不禁哑然,贷款替朝廷打仗,他以为这种事只有俄罗斯才能干出来,没想到在这个时代也有,李肇基不禁感慨一句,这汉奸也不好当啊。“大人,大人,您在想什么呢?”班志富发现,李肇基竟然陷入沉思之中,他有些慌张了,忍不住抱紧了钱箱子。李肇基被班志富惊醒了,说道:“班志富,回去跟你家主子说,既然满人肯借钱给他,那他借就是了,有多少借多少。还有,多尔衮不是想赎买两白旗的家眷吗?你也替我把这件事给打理起来。要他们多出点钱,能要多少是多少,事成之后,我给你一成的回扣。”班志富吓的缩了缩脖子,问道:“大人,您这话小的不明白。我家主子借了钱,日后拿什么还呢?而且为什么有多少借多少,难不成您还要加码不成?”李肇基笑嘻嘻的说:“你也说了,就算这件事了结了,多尔衮也未必放过尚可喜,尚可喜不是担心落得人财两空吗?好说,那就改换门庭啊。满人杀了他全家,他都能为满人效力,那若是有好处,为别家效力也没什么,对吧。”班志富问:“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家主子投效您?”李肇基哈哈大笑:“我何德何能,能差遣一位藩王,我说的是大顺,人家现在进了京城,建国称帝了。你们也瞧见了,在关内和满清打的难解难分,这一仗,多尔衮打不下来,那日后不论满清还是大明,都未必奈何人家。良禽择木而栖,若你家主子有这个打算,我可以给他牵线搭桥嘛,你家主子可是擅用火器的,而大顺对火器专家是求贤若渴呀。”“这件事太大了,小的回去,要和主子好好商议一下。”班志富听李肇基说的是目瞪口呆,他家主子什么德性,他是清楚的。若是在大清前途未卜,老命不保,转投大顺也是可以的,若是能顺手牵羊,用借钱的法子从满清这边搞些钱,岂不是更好了?李肇基说:“和你家主子仔细说,说清其中利害关系。”“那么,那件事就也定下来了?”班志富满脸堆笑,问道。李肇基诧异:“什么事。”“两白旗赎金,一成回扣。”班志富满脸谄媚的笑容,显然想从中大捞一笔。李肇基哈哈一笑:“自然,自然。”“多谢大人,大人真是小的再生父母呀。”班志富连连磕头,激动的无以复加。“好了,去办事吧,你给我弄来好处,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李肇基坦然说道。班志富连连点头,搬起箱子就要走,李肇基忽然叫住了他,班志富转过头,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银子......!”李肇基冷声提醒。班志富缓缓放下了钱箱,低声说:“大人,这一千五百两银子不是您赏给小的了吗?”李肇基作惊讶状:“班志富,你不会因为我要扣你的银子吧。”“不敢,不敢。”班志富小声说道。李肇基用刀鞘敲了敲羊皮上最后一小堆银子,说道:“我说的是这些,摆在这里算怎么回事?算是赏你的,一并拿去花用吧。”“哎哟,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班志富的心情一下从地狱直冲天堂,一边往箱子里划拉银子,一边道谢。“这只是开始,你替我办好差事,日后得到的,会是这些的十倍。”李肇基提醒到。“小的一定全心全意为大人您效力。”班志富一开始来,是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心理准备的,但没想到,非但毫发未损,还得到了两千银子,而且日后还有更多的好处,他只觉得幸福过了头。班志富走后,心情大好的李肇基切着鹿脯,蘸着小料,喝着美酒,乐得自在。就听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见唐沐奔行而来,下得马来,看到盘子里的肉,立刻盘腿坐在地上,就要抓起来往嘴里塞,李肇基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道:“这是班志富那狗奴才吃剩下的。”唐沐这段时间在宁远联络吴三桂,不知道班志富是谁,但他清楚,李肇基待人随和,从来不把下属亲随称之为奴才,在李肇基嘴里被叫做奴才的,只能是那些汉奸或走狗一类的人,因此连忙放下盘子。李肇基把自己烤的一盘肉递给他,唐沐大快朵颐起来,李肇基端起班志富的肉就要扔掉,就听唐沐说:“大掌柜,夏国相那厮来了,不一会就到。”差点反过来的盘子被李肇基硬生生的扣了过来,他被水壶扔给唐沐:“臭小子不早说,差点浪费一盘子肉。”说着,李肇基把盘子里的肉摆了摆,班志富咬过的扔了出去,又撒了点孜然、辣椒什么的,往桌上一摆,说道:“用来招待夏国相,再合适不过。”唐沐咧嘴一笑:“您可真会过日子。”“汉奸是汉奸的饭,理所应当嘛。”李肇基微笑说道,他说:“宁远一行,成果如何?”“成果很大,吴三桂不仅把首级功劳全认了,连一些包衣奴的首级都算在一起,大手一挥,给了二十万两银子,只是没直接给我手里,而是让夏国相用他们的船送来。夏国相快要到了,对了,听夏国相说话的语气,似乎您这边做了什么,让辽镇不满的,那二十万两银子,或许会拿捏您一手再给。”唐沐说道。李肇基听了这话,哎呀一声起身,说道:“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怎么到我这就反过来了呢?一天之内两拨人送钱,还都是送大钱,啧啧,老天爷当真眷顾我李肇基,哎呀,人生啊,怎么这么惬意呢?”唐沐看李肇基自斟自饮,自得其乐的模样,尴尬一笑,走到赵长水身边问:“长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给大掌柜吃啥了,怎么神神叨叨的。”“舅,就刚才,汉藩送来了十五万两银子,还没入库呢,吴三桂又送来二十万两。搁谁谁不高兴,若是我,别说三十五两,就是个零头五万两,我也乐疯了。”赵长水解释说。唐沐敲了敲他的脑袋:“就你,那点本事那点脑子,能值五万两?再说了,这算啥,大顺那边还欠咱们一百万呢。”赵长水嘿嘿一笑:“是,自从跟了大掌柜,别的不说,见识是真长了,这挣钱也太容易了吧。”唐沐微微摇头,看着李肇基乐的有些疯疯癫癫的,心道这钱可不好赚,能三个国家玩弄于鼓掌之中,凭的可不是智慧,还有走钢丝的胆略。李肇基片刻之前还乐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当夏国相出现的时候,立刻变的满脸愁容,刚才自斟自饮乐的疯疯癫癫,现在自斟自饮,愁容满面,见到夏国相,说道:“夏大人,唉,人生啊,当真是艰难呀。”夏国相呵呵一笑,见唐沐端来烤肉,一边吃着一边说:“李先生这是哪里话,我家伯爷让我送来二十万两银子,您还从汉藩那里得到了好处,几十万两银子到手了,怎么还说人生艰难呢?”“哟,我和汉藩那点买卖,平西伯也知道了吗?”李肇基不动声色,问道。“那是自然,不妨告诉先生,孔有德他们没那个胆量敢私下媾和,是多尔衮在后面操作的,既保全面子,又得到里子。但他也怕这事不成,因此特意通知我家伯爷,让他跟您说说,万不可轻易北上。”夏国相细细说道,仔细打量着李肇基的神情。李肇基点点头:“那是自然,这是咱说好的呀。此次出兵辽东,我赚钱是小事,让满清和李闯保持平衡才是大局。孰轻孰重,我分的清楚。就是汉藩给的钱,实在是诱人,人家不是说了嘛,有钱不赚,王八蛋嘛。”“先生能顾全大局,伯爷也就放心了。但对于当今局势,伯爷还是有些担忧的,若非关宁军务繁忙,实在走不开,是要亲自来请教的。”夏国相抱拳说道。李肇基说:“平西伯有什么不解的,说来听听。”“这关内打的火热,满清和李闯,哪个赢面大呀。”夏国相问。李肇基笑了:“我这些时日可一直打仗,平西伯可是纵横捭阖,他看局势总应该比我清楚吧。他觉得谁赢面大呢?”夏国相眼见李肇基不肯吐露真意,只能如实说道:“现在的局势是,平西伯不怕李闯赢,李闯赢了,大不和满清先合作一段时日,到了北风季,直接南下,管他辽地天翻地覆。可我们得到的关内消息,李闯在直隶不得人心,不少州县主动投效满清,而阿济格更是在邢台大破李闯援军。说实话,若不是你李先生在这辽东取得大捷,说不定李闯就要不支,退往宣大了。满清与李闯两家,还是满清赢了,对咱们不利呀。”李肇基微微点头,心道吴三桂是看的清楚局势的。夏国相见李肇基不说话,又说:“平西伯还是那个意思,维持两家平衡,继续拖延至北风季。而另外有一件事,还是要做好满清大胜的打算。平西伯猜测,若是满清大胜,李闯退守边墙和山西,多尔衮未必会**,第一时间定会逼我辽镇投降。”“说的有理,多尔衮肯定会这么办的。夏大人,我已经听明白平西伯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让我想个主意,即便满清在关内大胜,李闯退出直隶,也不能让多尔衮抽身对付辽镇,对吗?”李肇基说。夏国相点头:“是,先生可有妙计?”李肇基说:“妙计没有,馊主意有一个。”“哦,先生这话说笑了,您智谋无双,出的定然是好主意。”李肇基说。李肇基摆摆手,做出为难的模样:“难说,难说,我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太馊了,容我仔细考虑一段时间再说。”夏国相见李肇基起身踱步,也就知道他是拿捏自己,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符信,说道:“唐将军,你怎么一上岸就不见踪影,船上的二十万两银子可没交卸呢,若是出事,怎得了。这是印信,你还是拿去,先把银子交接了,我也好新安。”唐沐接过印信,夏国相站起身,冲远处他的随从招了招手,随即一辆马车到了近前,夏国相说:“先生来,这是我家老太爷和平西伯一起,为您准备的江南好礼。”“什么东西?”李肇基问。“先生掀开帘子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李肇基不明就里,用刀鞘挑开马车的帘布,看到了两个明眸皓齿的美女吓的抱在一起,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