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彩狠狠的咬牙,嘴里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显然这是一个困难的抉择。但郑彩只能做出选择,他捧着那铁盒,说道:“李肇基,今天的一切,你记着,我绝对会百倍奉还的。”李肇基淡淡一笑,说道:“希望到时候,你也能给我找一条好的退路。”“哼!”郑彩不再言语,捧着铁盒走出了官厅。“看好你的香盒,香燃尽了,你的路就走到头了,你最好小心些,我这香可不那么稳当。”李肇基也不看他,高声回了一句。李肇基没有理会,一直到唐沐送完人,走进来,李肇基指着周围,说道:“拆掉,拆掉,什么狗屁官厅,占这么大的甲板空间。”唐沐则是说:“大掌柜,郑彩走了,急匆匆的,怀里抱着您准备的铁盒子,他同意你的计划了?”“你说呢?”唐沐立刻说道:“他当然同意了,狗逼急了会跳墙,您连后路都给他指出来了,他凭什么跳墙?只不过卑职很担心,一个时辰足够他退出金门岛吗?若人间选择退了,却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有退出,我们总不会真的追上去开战吧。”李肇基呵呵一笑,说道:“这铁盒里的香是我找人专门制造的,内圈的部分与外圈不一样,内圈是压实的,燃烧的更慢。因此,这香不是燃烧一个时辰,而是燃烧两个时辰,只不过等郑彩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个时辰,他带不走多少钱。”虽然郑彩有一百多艘船,但大部分财富是存储在岛上的。这是因为财富太多了,而他手下太杂。若是把财富装在船上,随便有一个船长有了私心,就可以带走大笔银钱,去南洋做个富家翁。而且,财富主要存储在金门岛靠外海这一侧,是为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卷铺盖走人方便,而李肇基的舰队一到,郑彩立刻把船退到了厦门岛和金门岛中间,一个时辰,也就是让其回到船队,升帆起锚,都未必能出漳州湾。当然,等他需要时间的时候,就会发现手里的香燃烧的变慢,也就有差不多的时间了。“一点香,您就能玩出这么多花花来,厉害!”唐沐竖起大拇指,说道。李肇基说:“等郑彩走了,您带亲随卫队和六子的陆战队上岛,陆战队第一时间接管银库,有反抗的,一概格杀勿论。你则要找寻到大木的亲人,他的母亲、妻子都在,女眷多,不可让人轻慢了。”“您放心,我懂了,拿了人家的钱,总归要给人家留面子的嘛。”唐沐说道。陈六子在一旁说道:“大哥,我就担心夏国相知道消息,会前来分账。他早就盯上这笔钱了。”李肇基说:“六弟,夏国相只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不是我们的朋友,更不是自己人。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想的。至于钱,他非但冲我要钱,还要送钱给我。他麾下现在有一万五千人,这些人的家眷,绝大部分是济州岛上,他也带走,就要我帮忙,不给钱,我帮他个屁忙。他要是敢跟我甩脸子,就是给钱,我也不帮他办。这批人,有的是人想要。”陈六子一想也是,济州岛上有吴三桂运去的两万三千多兵马还有近八万家眷。对这批人感兴趣的有的是,大明肯定感兴趣,弘光朝廷刚刚建立,缺乏能打的军队,最能打的就是粤军和辽镇,而辽镇一万五千人就在夏国相手里,开藩福建,不能用。若是能从济州岛搞到两万多辽兵,那对大明来说,是不小的实力加成。大顺同样有类似的想法,把这支能打的军队弄到手,就不会被自己的敌人弄走,两万多人,不论给了大明还是被满清弄去,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而辽镇确实能打,把辽兵弄到手,就是一支现成的军事力量。反倒是对于李肇基来说,这些人就是鸡肋,除了不能被满清弄去就行。相反,他们留在济州岛,就是占据了这个岛,济州不能大规模出产粮食,李肇基还要不断送粮给他们,不然饿死了,卖给谁去?李肇基希望的是尽快出手,他想要占据这座岛屿充当对日本和朝,鲜的走私基地,成为商社的牧马场,辽兵占据着,这些事都不能着手去做。十天后。金门岛。“李君,多谢您在北方对大木的照顾,作为他的母亲,我由衷的对您的庇护表示感谢。”李肇基在金门岛上的一座帐篷里见到了郑森的母亲田川氏,她的衣着打扮与汉妇无异,说话却还带着一些日本的口音,更是保持着日本的一些习惯。而李肇基对这位孕育了民族英雄,且殉难于清军入侵中的女人保持着敬意,他说道:“伯母不要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郑公子是我的朋友,一直以来都是。”田川氏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微微颔首:“大木是一个很高傲的人,我想他在你的面前,应该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肯有任何逊色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对你很崇拜,他来的信里,总是提到你的能力和功绩.......。”“母亲......。”郑森脸色一红,立刻阻止田川氏继续说下去,但田川氏却是脸色严正,说道:“大木,为什么不能我继续说下去呢,这明明就是事实。李君也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也知道,这其中有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有什么是比人的性命还要重要的吗?”“是,您教诲的是。”郑森是一个孝子,低着头,不敢反驳。他一来到金门岛,就听说郑彩卷款跑路的事,但他何其聪明,对李肇基也实在了解,清楚郑家的那些财富,多半是落在了这个家伙手里了。郑森对此无法接受,因为他终于接替了父亲的权柄,成为了这个家族的主人,要用郑家的财富去效忠大明,不想这些财富落在李肇基的手里。但李肇基就是一口咬定钱被郑彩带走了。田川氏或许也知道,但这个女人并不在意。“李君,你和大木志趣相投,又是同袍,为什么没有结义为兄弟呢?你应该做大木的兄长才是。”田川氏继续说道。李肇基呵呵一笑,以往他不希望这样,是因为郑森的父亲郑芝龙是必然的敌人,他可不想受这种羁绊的影响。现在则是郑森没有这个想法了,虽说他的父亲是为吴家父子所害,可能老师钱谦益也参与其中,但一切的根源还不是李肇基,是他建议吴家父子来江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郑家遭遇的一切灾祸,都源于这个罪恶的计划。当着田川氏的面,李肇基不想和郑森撕破脸,李肇基微笑说道:“伯母,大木有着自己的骄傲,而我也有一些坏脾气,让我们不能成为兄弟。但却没有影响我们在共同的事业中一起努力。而现在,大木已经大明的延平伯了,而我只是一个商贾。我相信他不会介意我的高攀,但伯母要知道,我并非明人,且在海外颇有基业,与大木结拜,会影响他的仕途,这绝非我所愿。”“真是可惜。李君是一个好大哥,我很遗憾会这样。”田川氏无奈,又说:“我听说你已经有了儿子,恰好,大木的儿子郑经也只有两岁多,他们是否可以结拜为兄弟呢?”李肇基没有回答,直接看向郑森,郑森说道:“当然可以。”郑经比李肇基的儿子大,郑森却比李肇基小,儿子们结拜,他儿子是大哥,无形之中占了便宜。“当然可以,只是可惜,我没有一个女儿,无法嫁给大木的儿子。”李肇基微笑说道。田川氏说:“你们都会儿孙满堂的,这一点不用担心。你们兄弟二人好好聊聊,我们去做饭,中午一起吃饭吧。”待田川氏带着郑森的妻子董氏离开,郑森说:“你不应该和我母亲说那么多话。”“为什么,她虽然是日本人,但却是我唯一尊重的日本人。”李肇基毫不掩饰对田川氏的敬意。“郑经与你的儿子结拜,只是为了让我的母亲满意,这是你我两家唯一的联系了。”郑森提醒道。李肇基摊开手:“不会吧,我可不信。难不成你郑森不想在光复大明江山的过程中有所作为?你不想学习我的战法和军制,不能接受商社生产的火枪和火炮?不会吧,不会吧。”东方旅在辽东战场上,面对清军,连战连捷,彻底打服了各方。论东亚最强军队,八旗军是第一,而却连续败给李肇基的东方旅,那么东方旅的战法自然有可取之处,敌我双方都在学,郑森自然也不例外。郑森总是嘴硬,但身体却很诚实。郑森眯眼问道:“你愿意提供帮助吗?”李肇基点点头:“当然了,我的意愿比你想象的要强烈的多。”现在大明太弱了,无法践行李肇基的大陆均势战略,李肇基担心大顺把满清赶出边墙之后,就会对大明下手,因此非常愿意提升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是吗?说说,你怎么意愿强烈,难道不只是为了赚钱?”郑森冷着脸问。李肇基说:“我既是为了赚钱,同样也是真的想帮你。火枪、火炮,这些别人也可以在我这里买到,至于你嘛,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歉意,给你一个特权。你不是喜欢东方旅的士兵吗,送给你几百人一千人如何?”郑森眼睛瞪大:“你开玩笑呢你?”“嘿嘿,待会吃饭的时候,多敬我几杯酒,我或许就不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