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人规模的步兵连里,会有一百三十个战列步兵,考虑到伤兵亡因此,这支步兵连仍然可以排列出五十人宽度的横队,而且第三排还有一定数量的士兵作为战斗期间减员的补充。只要不经受非常残酷的伤亡,超过五分之一的减员,那么这个步兵连,依旧可以和其他没有损伤的步兵连一样,作为一个正常单位使用。因此,一个陆军标准的步兵营变成了六连八百四十人。考虑到李肇基计划中总共留下八个步兵营,那么,陆军编制里就有六千七百二十名的步兵。而现在的步兵数量则是七千二百人,这并不意味着,东方旅只裁撤五百人的规模。因为李肇基认为,并不是所有的步兵营都必须处于满编的状态。事实就是,李肇基给的改革方案,就是让陆军维持一支规模不大的,但是精干的步兵,然后再组建一支随时可以扩充增强的单位。这个构想里,前者是拥有三个步兵营的步兵团,后者则是五个只缺编线列步兵的缺编步兵营。当然,这也不意味着陆战力量的减少,因为李肇基已经授权海军建设三个陆战营,以增强商社的投射与反应能力。李肇基的意思很明确,不需要维持大规模的军队,只需要维持军队里的精英和技术兵种。比如炮兵、骑兵、猎兵这些,不仅没有被裁汰,还进行部分扩充。缺编步兵营成为了陆军里的主要编制,按照李肇基的设想,这个步兵营应该有两个完整的连,即掷弹兵连和猎兵连,其余四个连,都只需要五十人就足够了,配备有充足的军官和副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线列步兵本身就是一种容易训练得到的步兵,一个完全没有经验的农夫,只需要经过一百天的训练,就很大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线列步兵,而成本只是消耗几十发乃是最低十发子弹罢了。当然,如果时间非常紧张,十五天时间,也可以训练处一个会用火枪的士兵,只不过,他们不能作为线列步兵使用,因为无法掌握横队、纵队以及变化,这样的士兵,可以少量作为战斗减员的补充。如果一个步兵连里大部分是老兵,临时加入一部分新兵也是可以的,新兵被老兵夹着进行各类行动,一般不会影响作战效力。但如此速成的炮灰,大部分还是进行散兵使用,他们十五天学会开枪,十五天学会掌握各类散兵战的信号,就可以上战场,作为散兵,用自己的本能去战斗,至于战斗力,那就不用奢望太多了。因此,李肇基还是寄希望于训练超过百天的合格线列步兵,他们能熟练的使用火枪,会进行各式战斗队形的转换,识别各类旗号和声音信号。而这一切的基础就在于,东方商社是一个海洋势力,不需要维持太多的常备军。当要把所有的缺编步兵营补充完整时候,就是要进行北征这类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处于海上的商社陆军完全掌控主动权,可以提前扩军备战。反正只有东方商社随时找上门打满清,而不存在满清八旗兵冲上台湾岛这种事。因此,陆军就拥有三个完整的步兵营,和五个只有四百人规模的步兵营,线列步兵数量从七千二百人,缩编到了四千五百人左右。很显然,如此大规模的裁军会出现很多精锐的士兵流失,但即便不裁军,这也是不可避免的,这在东方旅当初组建的时候已经确定了。为了尽快形成战斗力,东方旅中很多人来自广东的卫所,因为沈犹龙的默认,这些卫所兵才有资格在不被视为逃兵的情况加入到一支并非明军的军队之中。李肇基与沈犹龙约定,所有东方旅里的卫所兵,只要愿意继续留任,就可以离开卫所,广东方面不能阻拦。这一点沈犹龙是同意的,但是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这些士兵只能在卫所和东方商社之中选一个。显然,会有很多人不愿意背井离乡,也有人想继续效忠于大明,而这部分哪怕不裁军,也会在明年,也就是弘光元年的时候离开东方旅。李肇基不希望他们回到卫所继续被世袭军官们欺压,实际上,很多人也回不去了,陈平就曾派人到东方旅之中招募一些人,但很显然,陈平已经不是沈犹龙的嫡系了,出于为同袍兄弟找一条更好出路,李肇基也更愿意选择郑森。陆军改革还处于构想之中,虽然规模会缩小,但是军官们的利益不会减少,甚至还会扩张,整个淡水,整个东方商社都知道北征赚了大钱,崇祯十七年,对于大明来说是甲申国难之年,但对于东方商社来说,却是丰收之年,崛起之年。这个新年注定热闹而隆重。但在大陆上,各方的反应就沉闷了很多。哪怕是大顺,虽然拥有了中原,占领了京城,但只要山海关没有夺回来,心口就永远顶着一把锋锐的刀子。而在遥远的辽东,盛京城里,也是萧条、悲伤的景象。辽东战役中,东方旅轰碎了盛京的南城墙,并且拥烧熔弹点燃了很多的建筑,让这座满清都城充斥了一些破败的模样,更可悲的是,无论是入关还是东方旅扫掠,都给满清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城内很多人家戴孝服丧,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各族各旗的难民,还有新掳来的包衣,凄惨的忍受着冰冷的寒气。睿亲王府的小片宅院被烧成了白地,但这还算好的,豫亲王多铎的府邸只剩下了院墙。当然,这些都是皇太后布木布泰的手笔,只不过烂账都算在了李肇基的身上。多铎住进了睿亲王府,而在此次战争中立下大功的阿济格也获封了亲王,而与之相对的济尔哈朗等人,则在对东方旅作战之中受挫,多尔衮的权柄和威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只不过,多尔衮没有落井下石,安排人取代济尔哈朗,然后独揽朝政。原因很简单,他无人可用,多铎也屡屡受挫,功过相抵。阿济格虽然晋封亲王,但野心勃勃,并不服从多尔衮。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多尔衮需要争取更多的支持。因为东方旅扫掠两白旗的驻屯地,大量人口被掳走,村庄城市付之一炬,牲口宰杀一空,辽南几无人烟。多尔衮需要从关内掳来的丁口里抽调足够多弥补两白旗的损失,虽然这次所获巨大,但各旗损失也大,依旧是狼多肉少的局面,多尔衮需要济尔哈朗的支持。而济尔哈朗等各方政治势力也借坡下驴,最后,济尔哈朗只是罚俸,阿巴泰降了爵位,但博洛和岳乐两个人却都成了贝子,实际都没有伤筋动骨。冰冷的北风如刀子一样切割着街道上人的脸颊,积雪厚厚的,睿亲王府门前相继来了两辆马车,马车并不显示爵位和身份,下来的人也是匆匆进入,显然也不想让太多的人注意到。房子里烧了火夹墙,还点了炭火,进入的人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子热气,汗水在额头显现。“哈哈,多尔衮,你怪会享受的,好热啊。”阿巴泰的大嗓门喊道。多尔衮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多铎在关内害了病,来往奔波,身体不好,不好再让他受凉。”“多铎,好些了吗?我府里有个朝,鲜来的大夫,下午就让他来给你看看。”济尔哈朗也凑上来说道。多尔衮指着围着火盆的几个座位,说道:“都坐吧,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大家松快点,也不用太留面子。”与会者陆陆续续的抵达,两白旗这边有多尔衮、多铎和苏克萨哈三个人,而济尔哈朗本人亲自来了,阿巴泰带来了博洛。此外还有两黄旗的代表,索尼和鳌拜。至于阿济格、代善和豪格这几方势力,则是被排除在外。“你们两个也坐,虽说是奴才,但到底也是太后恩准的人。”多尔衮示意索尼和鳌拜也坐,眼睛还瞥过了索尼身后跟着的一个侍女——苏茉儿,显然她是听会,然后回去当传声筒的。各方坐定之后,阿巴泰率先说:“都不说话,那我就先说了。多尔衮,关内那边还打不打?”多尔衮微微摇头:“我的意思是撤兵算了,本想占住蓟州和永平,但流贼却打个没完。八旗经了这么多仗,已经不想再打了,外藩蒙古撤了大半,再打下去,徒增耗损。那些绿旗兵根本不堪用,永平已经有人开始投降李自成了,再坚持下去,徒耗粮秣,不打了,年前撤兵回来,守山海关。”“我也是这个意思,若是撤就早撤。”济尔哈朗点头。索尼和鳌拜都是连连称是,显然满清不想打持久战,实际上也打不了持久战。“好在,吴三桂来投,加上高第,咱们平添一万多生力军,守住山海关是没问题的。阿济格负责守关,过了年,再拣选人去换。只是这次入关,折损太大,辽东的农时全耽误了不说,还被东番贼抢掠了辽南。各旗的日子都不好过,都要靠从关内带回来的粮食过活。京城里换了皇帝,边墙换了守军,以往的走私线路也都断了。辽南还有流贼和东番贼,局势实在是不稳当。七哥,你刚从辽南回来,情况如何?”多尔衮说到最后,问道。阿巴泰说:“东番贼在辽南建造了要塞和工事,火炮很多,我安排人尝试了几次,打不下来。一路上都被抢光了,要想打下那要塞,就要用大军,可没粮食供应大军,得等辽南那边恢复了再说。不过辽南也没有多少贼兵。我这边有个叫刘利的来投,他是东番贼里头目,地位很高,知晓很多。告诉我,辽南两支贼军加起来也就七八千人,因此也不会有什么行动。”多铎点头,给火盆里加了点炭火,说道:“如此说来,可以过一个安稳年了。”“辽东粮价,布价高涨,打杀了几个不知死的,又赈济了一下,总算勉强稳定下来。但各旗储备粮食都不够,过了年,春荒也过补了。”鳌拜沉声说道。“这也是我叫你们来的目的,你们有什么想法?”多尔衮问。一直没有开口的索尼说:“睿亲王,微臣以为,失之在西,取补于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