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的商业本就十分发达,这得力于陆路运输的蓬勃发展,以及内河运输的便利。可是,即便是这样,全国各地想要做到互通有无还是很困难,毕竟地域在这放着,冲南到北从东到西路途遥远。而一旦路途过于遥远,一些货物运送到别地,成本就会激增,这样一来得不偿失。现在只有往海外销售的货物,能够做到忽略高昂的运输成本,其实也不是说忽略,而是销售给洋人,其中的利润可以抵消运输成本罢了。目前阶段,不愁销售的货物还是传统的那几样,无非是丝绸、茶叶等。然而这些东西通过市舶司之后,腐败的朝政并没有让绝大部分的利润进入国库,肥的是沿海一带的商贾。贾亮要做的有两个,一个是从中捞取大笔银钱,还有一个就是鼓捣出来新的货物,最赚钱的从来都是垄断。到最后,把控所有运输,这样不需要花太多精力,便能从中刮一层皮下来。最后一个目的,目前贾亮还处于酝酿准备之中。这一次贾亮发动全部人脉,召集全国的商贾来登州,首先孙敏智来了,接着沿海近一点的商贾来了。这就形成了一种聚集性的效应,越来越多的商贾闻讯而来,导致登州府一房难求。随着来的商贾越来越多,陈福顺等本地家族越来越不安。“诸位,看来这位贾大人的心很大。”陈福顺与一棒子本地商贾在一处聚集,他忧心道:“也许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接受这位大人的提议,承销海带,然后顺利进入本次盛会之中。”有人叹道:“现在不是我们上门求就能得到的问题。”“其实,也不必如此担心!”有人笑道:“海带再如何卖也不能发财,既然这位大人要行销天下,那么最重要的货源便是丝绸、茶叶、瓷器等货物。“其他的货物不敢说,丝绸一项上面我们紧紧的联合其余沿海家族,牢牢的把控住,这边有了对话的资本。”江浙一带,向来是丝绸的优良产地,而这些地方的家族,最是和他们交好。所以,这人这么说也是有着几分底气的。陈福顺道:“这样...我最担心的还是海上,货物,终究还是要出海的。”说到这里,众人明白陈福顺的意思,当即有人表态,将会加大对陈福顺船队的投入。陈福顺...真的就是吃海上饭的人。“除了红毛鬼,弗朗机人已经不足为据。”陈福顺目的达成,心情十分好当即笑道:“远海的交给市舶司,近海的那些国家,就交给我,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利润。”他说的这话,隐隐指的就是走私。众人对陈福顺这些年的表现很满意,但还有人提出小心,要小心水师。说起水师,陈福顺自信道:“就水师的那几号人,还有那些落伍的船,再大又如何?船大但数量少,我们可以用数量弥补,最为重要的是,我们的火器都是找弗朗机人买的,比朝廷的都要好。”到此,众人不再有疑虑,等候着好戏开锣。一连好些日子,登州都是只进不出,当登州被塞满的时候,贾亮的展销会,终于要开始了。城内已经无法容纳下这么多人来开会,于是贾亮便找常华商议,将会场放在城外,码头那边。常华当然是答应,登州得好处,就是他的政绩。当真是北开生面的大会,海边宽阔的场地上,临时搭起来许多台子,每个台子三次见方,免费给一家使用,用来展示你家商品。你要是觉得不够用,不好意思,你可以花钱向衙门买。这个钱,常华是要赚的,而且赚的心安理得,请的那些工人总要付钱的不是,至于工钱多少,又有多少落进了常华的口袋,谁又能管得着?所以,拥有额外收入的常华,越看贾亮越是顺眼。“常大人,你觉得这个如何?”“当真是好!”码头上,贾亮和常华并肩而立,看着眼前这一幕欣欣向荣的景象。“常大人,你这个码头太小。”贾亮意有所指,笑道:“我要是你,我会抓紧时间扩建码头,有多大扩建多大。”常华不明所以。贾亮解释道:“我打算每年来一次这样的盛会,会场就在你这边。“大人知道,大宗的货物交易了,总要运输的,靠着车轮子怎么可以?”常华明白了:“你是说海运?”“没错!”常华内心直打鼓,本地的海运,一直都有人负责,只是规模不大罢了,他对陈福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换取和本地乡绅的和睦相处。可是,贾亮目前说的,他又无法无视,因为一旦真的是大宗的交易成功,本地最为一个中转,原本的海运规模肯定不够。“贾大人,实不相瞒,你设想的情况本官认为不大可能。”常华思忖一番道:“南来北往的,登州的地理位置决定,许多货物不会在这中转。”这个话说的没错,登州处于内海,地理条件比起江浙宁波那一边还差许多。只是,贾亮目前管不到那边,所以才在这动手脚。他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平洲那边来的货物,我让它在这中转,这不就有了货源?如果平洲的货吸引不了他们,那么宣府那边呢?”“宣府?”常华浑身一震,他被贾亮描绘的这个场景给惊住了。那边可是晋商的地盘,并不是那么容易吃下来的。接着,常华就想起了贾亮本身的职位,那就是蓟辽巡抚,可是蓟辽还管不到山西啊。“大人,实不相瞒哈,本官已经得到了燕王的鼎力支持...”“呃...”这还有什么话好说?九边的实际掌控人,与其说是王子腾,不如说是燕王。“船,你没有这么多的船。”“呵呵,船?这不是来了么?”海平面上,忽然出现了许多黑点,远远的正在高速往码头行驶过来,看着来船,常华大骇。登州,向来没有大规模的船队靠岸,水师的船只会去威海卫等地吗,而陈福顺的船从来不会如此嚣张过来。“是谁的船?”同样发现船队的还有陈福顺等人,他们之前还在商量控制海路,还在得意自己的海上力量,可转眼,就有船队来打脸。船队到达眼前,陈福顺的脸色彻底的黑了下来。“是威海卫水师的船。”船上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上面一个大大的“渝”字,告诉他,这是威海卫悍将渝铁的船队。等船队到了近前,陈福顺张大嘴,一口气接不上来。这不对,水师没有这样的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