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在家中现在有的忙了,每日与母亲照顾妞妞,也没有那么孤单了。只是,妞妞现在越来越淘气,用来教她的吕先生,现在俨然成了她的小跟班,每日跟在她的身后,希望能听到一词半句的,用以摘抄下来,回去教育其他弟子。妞妞是他教过最聪慧的一个徒弟,虽然只教书法,但妞妞天赋极高,一手柳体已经超过他了,再就是行书。本以为女子软弱,写不出行书中的精髓,可没想到,妞妞的行书也写的极为遒劲,宛若练字多年的老师傅一般。詹良才顶了岳父林长青的掌柜位置,林长青闲来无事,便要出城看看自己的老家。沈黎收回所有股票的钱,一共二十万两银子,尽数交给苗欢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苗欢盈很是感动,酒楼一层开始轰轰烈烈的装潢。他闲来无事,便想着出门转转,带着刘齐与岳父大人,再次前往乡下。秋高气爽,一行孤雁向南飞,春门游玩,见识外面宽阔的天地,心情也格外舒畅。沈黎也不随着岳父回到老房子,他带着刘齐远离官道,找一高处,坐在车顶上,一壶清茶,悠然自得。“少爷,您现在的样子,好像高人。”刘齐笑嘻嘻的拍马屁道:“要酒不?”沈黎轻笑一声:“坐的高便是高人吗?”“少爷就是坐的低,也是高人!”刘齐嘿嘿笑着,此人虽然有些油嘴滑舌,但忠心,做事也还可以,起码事情没办砸过。“本少爷要写诗!好好记下来,这一首诗,够你吃一辈子了!”“好嘞!”他忙从怀中掏出小本本。沈黎端着茶杯站起,轻咳两声清清嗓子:“登高!唐·杜甫!”“少爷,豆腐是谁?”“别打岔。”“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嗖!”……“艰难苦恨烦双鬓,潦倒新停……我草!”刘齐奇怪的抬头,怎么诗里还有我草?可车厢顶上哪里还有沈黎的身影,只在一旁的杂草堆了,看着半只脚露出的沈黎。“少爷!”他忙冲上去,将沈黎拉起来。沈黎一脸凝重,连忙道:“快驾车回去,苏记估计想杀我!”刘齐顿时亡魂尽冒,光天化日之下,苏记竟敢杀人,他连忙架起马车,而沈黎也匆忙钻入车厢。他站在车顶,并不是站不稳掉下去的,而是有一支利箭飞来,将他吓的掉下去。可他钻入车厢后,更劲爆的事情来了。一把寒芒尽显的匕首,死死的架在他的脖子上,若是他有任何动作,都会被这人一刀刺死。“少爷?少爷?”刘齐一边驾车,一边大叫,他镇定下来,连忙道:“我在,驾车。”“好嘞!”马车一路狂奔,很快便驶入平整的官道。沈黎艰难的咽下口水,看了一眼外面,又看向面前的“人”。这人,浑身都是泥,整个泥人一个,泥的周围,还有大量的鲜血覆盖,有些泥巴没有覆盖的地方,可以看出,此人应该挺年轻,皮肤挺白皙。“好汉,你……”沈黎欲言又止的看向自己脖子上寒芒闪烁的匕首,这他娘的是官道,但车厢也会颠簸,你千万别一个不小心,弄到了我啊。“带我进城。”那人沙哑着嗓子,见沈黎并无什么战斗力,缓缓收回匕首。沈黎长出一口气。外面刘齐一路飞驰,突然想起岳父林长青:“少爷,老丈人还没上车!”“不管老丈人了,先进城去!”“好嘞。”城门处,守卫见是沈家刘齐,便笑着打招呼道:“刘齐,这是从哪里回来呢?”“别提了,少爷去带老丈人回家,结果遇到贼人刺杀,真是惊险。”到了金陵城,刘齐也放松下来,与守卫攀谈下来:“这么热的天,官爷还守着干啥呢,进去喝碗糖水,解解暑多好。”“你不懂,最近有反贼,上官命我们严查。”“哦,那你们辛苦了。”“对了,虽然咱们是熟人,也是要查一下的,照章办事了。”守卫按着刀兵,笑呵呵的走过来:“沈少爷,不介意吧?”车厢内的沈黎,顿时紧张起来,那个泥人,又掏出匕首,按在他的胸口。他轻咳两声:“呃,不太方便,我这掉泥坑里了,有些狼狈,还是不见为好。”“抱歉,即便是不方便,我们还是要查一下的,得罪了。”守卫身为官差,本来就比沈黎这些商人高人一等,询问一下,也是互相给个面子,现在沈黎拒绝,显得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守卫也有些不舒服。眼看守卫越来越近,沈黎忙拨开泥人的匕首,起身钻出车厢。“官爷,这么热的天,麻烦你们了。说着,他缓缓拉开车厢帘子,里面空无一物,而他,顺手从腰间摸出几锭银子,不动声色的塞在守卫手中:“辛苦了。”“都是照章办事,得罪了,沈少爷。”守卫摸着银子,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之所以他对沈黎格外想看,完全是沈黎几次路过城门,出手大方,人家记住了他而已。马车吱吱呀呀的朝着城内走去,越走越是偏僻。刘齐也感受到车厢内有些异常,一路上一言不发。等马车到了城南最偏僻的贫民窟时,马车缓缓停下。“这位英雄,到了。”沈黎深吸一口气:“没必要杀人灭口吧。”那人冷冷的收回匕首:“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否则……”“我明白。”说着,沈黎从怀中掏出几十两银子,送到他的手中:“城中各处都需要用钱,这些你先拿着吧,山高水长,后会无期。”泥人接过银子,拉开车厢帘子,四处看看后,钻入小巷子消失不见。刘齐坐在车厢前面,目不斜视,一言不发。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一个下人,不能知道,知道了,会让少爷很难办。“刘齐,回去吧。”沈黎摸着袖口上残留的泥巴,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