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州城外一片破败,无数百姓拔草而食。本来春暖花开的季节,城外却如蝗虫过境一般,寸草不生。路边的百姓衣衫褴褛,双眼空洞,见到偶尔路过的马车,拼命的凑过去,却被车夫用鞭子狠狠的抽开。如此破败的环境下,城门外却立着一个小桌子,桌子旁一个黑色劲装男子自顾自的饮酒。他已在这里数日,那些难民,没有敢跟他讨要食物的。因为他真的会杀人,他桌子上摆放的血淋淋的长剑,便是最好的证明。周围百姓有的清醒些,便开始呜咽起来,感叹这世间疾苦为何落到自己头上。春风拂面,百姓哭嚎,一片慌乱。与荒凉格格不入的是,一个身着绿色长裙,戴着白色口罩的少女,款款走来。在她手中,提着一把青色长剑,剑柄极为精致,护手处镶嵌着墨绿色宝石,看起来价值不菲。这些难民饿昏了头,但不傻,大渝有明确规定,寻常百姓不得带刀上街,即便是家中菜刀,也要登记在册,此女子衣着华贵,定然不是凡夫俗子。这女子,正是剑宁公主。从官道上救下沈黎后,她便一路赶往佟州,一路前行一路搜索,看看是否有高手守在周围。到了佟州前,城门下的青年,引起她的注意。她喃喃道:“四品。”说罢,她缓缓走过去坐下。青年眼神陡然变冷:“滚。”说着,他缓缓搭上剑柄。剑宁公主也不恼,缓缓放下长剑道:“剑拔出来,你得死。”青年冷冷的看着她,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在这兵荒马乱的城外,遍地都是饿死的饥民,吃人情况时有发生,这女子如此白皙嫩滑,在人群中如此突兀,若是没手段,怕早成了饥民口中之物了。“你叫什么?”剑宁公主姜青梅缓缓摘下口罩,露出绝美容颜,随后拿起桌上酒壶,打开壶盖,一缕酒水竟凌空而起,缓缓流入她的唇边。“江湖人称,血剑公子。”青年有些警惕的看向她。这一手凝聚酒水的内力,已然臻至化境,即便是三品,都很难做到。可这姑娘如此年轻,才十六七岁的模样,即便是娘胎里修炼,也不可能达到一品吧?姜青梅饮完酒水,缓缓的戴上口罩,眼角却笑成一个月牙:“血剑,那你应该杀了很多人了?”“杀了,不少。”血剑公子沉声问道:“阁下来找我,所为何事?若是寻仇的话,我天机门也有一个一品高手。”整个天下三千武者,一品的寥寥无几,若是此女子真的是一品,绝对会认识天机门的老祖宗。“贺升阳,是你什么人?”血剑公子瞳孔微缩,她果然认识天机门老祖。“是,我师父。”“他的腿,就是我打断的。”姜青梅淡然起身,缓缓的抽出宝剑,三尺青锋,氤氲着翠绿色的寒芒,勃勃生机的背后,隐藏着无尽杀机:“贺升阳教徒无方,我便替他清理门户了吧。”“你敢!”事已至此,血剑公子再好言怕也劝不住面前的女子了,他也不是软柿子,本着即便身死也让你重伤的思想,他一把抽出长剑,瞬间凝聚全身内力,一剑刺过去。这一剑,在周围普通贫民看来,已经化作了一道红色光芒,已是神仙手段。可在姜青梅眼里,却和小孩子一般弱。她手中长剑优雅的挽了个剑花,剑身缓缓贴住手臂,刚好血剑公子一剑刺来,顶住长剑的血槽。她巍然不动,血剑公子却被自己的内力震退几步,身下的凳子四分五裂,炸飞出去。果然是一品。这女子虽然看起来极为年轻,但江湖传闻,一品高手驻颜有术,若是想的话,可以让自己恢复年轻时候的样子。她应该是用了这种方法。血剑公子艰难的咽下口水:“前辈,晚辈若是哪里得罪了你,现在就跟您赔罪。”至于侠肝义胆,为民除害,从来就不是这些武者的追求。官府的打压,已经让这些武者丧失了那种侠义之心了,他们要的,是追求极致的武道,或是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说姜青梅为民除害,打死他都不信。姜青梅缓缓收起长剑:“你呢,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谁?”“你等的那个人。”血剑公子猛然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在等谁?”“记住,你,是蠢死的。”姜青梅不再废话,手中长剑陡然出鞘,一道剑网袭来,他根本避无可避。剑光如穿针引线一般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幅度,亮的那些难民睁不开眼。待他们艰难的睁开眼睛后,面前的血剑公子,已被切成一滩烂泥。是真的烂泥,整个身子,被切成均匀无比的肉块,每一块约莫大拇指大小。如此手段,当真神鬼一般!难民们经历短暂的恐惧后,看到地上的尸块,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哄抢而上。整个佟州,就一个四品高手,还特意等在城门前,不是等沈黎是等谁?所以姜青梅才说这血剑公子,是蠢死的。她在城内寻了一圈后,见并无危险,便在城内寻来一处住所,拿出随身携带的书籍,轻撩发丝,坐在高处静静观看。阳光正好,微风和煦,城中破败中满是哀嚎,与房顶上恬静的少女形成鲜明对比。午后,沈黎与万逸楼骑着马,缓缓行驶在大路上。看着两边满眼贪婪的难民,沈黎叹了口气。这些难民,是想吃他们的马。“这些人,都已经吃过人肉了。”沈黎眺望一下远方:“真惨。”万逸楼拎着绣春刀,在难民面前晃了晃,这是唯一能镇住他们的东西:“你怎么知道,他们已经吃过人肉了?”“看眼珠和指甲。”他想了想:“我爷爷以前在灾年时,也吃过,吃过人肉的,眼珠会充血,轻者布满血丝,重者一片血红,另外,指甲上,也会布满血丝,你可以理解成,上火。”“对了,吃过人肉的难民,力气,会很大。”万逸楼有些嫌弃的看向他:“你年纪轻轻,哪来的这么丰富的阅历?”“是我爷爷说的。”两人走到城门前,一群难民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上的鲜血,那是地上血块的鲜血。沈黎再也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