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上城楼,眺望远方。路上,姜承献反复打量了一下面前年轻的沈大人,见他虽然情绪低落,但器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一种上位者气息,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个七王爷在他眼里,并没有太大威慑力。要知道,比他年纪大五六岁的荆门晖见到自己后,那可是卑躬屈膝,恨不得跪下来给自己擦鞋,当听说自己给他一万俘虏时,那小子可是欣喜若狂。而沈黎现在的样子,风轻云淡,不喜不悲,宛若看透世间的禅僧一般。他清清嗓子,微笑道:“沈大人年少有为,那一团火,瞬间斩落狼族六万人,此等功绩,天下第一。”“王爷谬赞。”沈黎拱拱手道:“王爷有何事,还请直言。”这已经是不太给面子了,姜承献也不恼,转而微笑道:“沈大人建立如此奇功,我这主帅,不应该登门拜访一下吗?顺便问问沈大人接下来的打算。”“杀光狼族,一个不留。”沈黎淡淡的看向远方道:“将他们彻底灭种。”说着说着,他周身杀气尽显,姜承献竟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如果需要用到北境大军,尽管说。”虽说对于武将来说,飞鸟尽良弓藏,只要留着敌人,那自己的地位就不会下降,但这种说法在姜承献身上却得不到应验。他是王爷,是皇帝陛下一奶同胞的兄弟,即便没仗可打,也可以找一处封地,颐养天年。养寇自重这种下流事情,他干不来。而且狼族常年骚扰北境,若不是北境有大军,早就被他们攻破。他们狼子野心,世人皆知。能灭了他们,对大渝也是一件好事,以后只需派少许兵力巡视草原即可。到时候,北境边防压力骤降,那分散出来的兵力正可以抵御南方和东方,这样大渝每年可以节省大量军费开支,边境也愈发安稳起来。这对大渝是好事。如果能做到,他姜承献宁愿解甲归田。沈黎点点头道:“我说的灭种,是不要俘虏。”“嗯?”姜承献微微皱眉,战场屠杀俘虏,乃是大忌,沈黎的意思很简单,想要和我一起进攻草原,先把你那几万俘虏杀干净。这相当于是个投名状了。他是老将,深知战场杀俘虏会带来什么后果,万一草原没有被彻底清除,还杀了俘虏,那日后草原再次来犯时,可怎么办?若是草原狼族俘虏了我们的同胞,是不是可以也这么干?要知道,草原俘虏大渝百姓与士兵的概率,可比大渝俘虏他们的概率高很多了。他皱着眉头点点头道:“这一点,可以答应你,但杀俘虏不是现在。”这相当于是一笔买卖了,姜承献的意思是,俘虏我可以杀,但得等你彻底将草原灭种,现在杀俘虏,我姜承献杀俘虏的名头传出去,以后我的部下一旦被俘虏,那敌方定然以最残忍的方法让他们死去。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全了。沈黎点点头道:“可以,我希望王爷说话算话。”“放心吧,整个北境都是我在掌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姜承献微笑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你的部下在山上劳累,休整几日后,再往草原进发。”“甚好。”交易完成,他想拍拍沈黎肩膀夸奖几句,可沈黎扭头便离去了,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尴尬的摸摸鼻子。副将走过来很是不满道:“王爷,这人谁啊?竟连王爷都不买账,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收拾收拾他?”“自古大才都有傲骨。”姜承献背着手笑道:“若是他能替咱们清理北境,傲气一些又有何妨?”“去,把荆门晖的一万俘虏收回来,安置在城外。”“是。”……被收走俘虏的荆门晖很是不满的嘀咕:“都是王爷了,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一旁的副将跑来煽风点火道:“据说王爷和沈黎谈了一次话,便收回所有俘虏,安置在城外驻扎。”“哼,又是沈黎,他杀俘虏,朝中那些文官又恨他,等他回去的,回去就得被喷死。”“那将军,咱们现在去哪里?”“去哪里,仗都打完了,还不找个地儿放松放松?告诉三军,明日休息,老子也去桑榆城去找找乐子。”荆门晖冷哼一声道:“在这鸟不拉屎的临渝关,一个女人都没有,唯一一个女人,还是沈黎的死女人!”他这种京城出来的贵族二世祖,自然是寻欢作乐惯了,偶尔一段时间没有,便觉得心痒难耐。于是乎,他带着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亲兵,一路快马加鞭,朝着桑榆城赶去。他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气,军功被抢,自然不爽,一路上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休息时一个歪脖子树挡了他视线,都被砍了。路上,他再次休息,手下替他找到一处石头坐下。他喝了些水,吃了些干粮后起身,皱着眉头看向身下的石头:“把它留这里做什么?供人休息?老子坐过的,就不准别人坐!给它翻起来推走!”他一脚一脚的踹着巨石,愤愤的咒骂着,仿佛那块巨石就是沈黎一般。手下连忙称是,几个人哼哧哼哧,终于抬开巨石。巨石挪开的一瞬间,几人奇怪的看向地面。这石头下面怎么还压着一块木板?咔……一阵机扩传动的声音响起,几乎是瞬间,埋在地里的火药坛子被激发,瞬间引爆。巨响过后,再无活物。若是让桑登曲林看到此等场面,怕是要笑掉大牙。这里,正是当日沈黎画个圈俘虏他们狼族的地方,后来为了逃跑,他便找人压了一块石头上面替代自己,结果歪打正着,竟被这小子捡了“便宜”。而真正的桑登曲林,现在正挂在沈黎的马背上,与对面的韩应生进行眼神交流。两人都痛苦的呻·吟着,奄奄一息。等他们对视一眼后,桑登曲林便将所有恨意迸发出来,全对着韩应生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