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被审配的言论吓了一跳,急忙召集麾下文武连夜商议。审配将他的推测说了一遍,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逢纪便跳了出来,他笑着打断道:“审大人多虑了,那陈风带兵一向中正,岂会行此险招。”审配大怒回道:“汝妄自揣度敌将之谋,如果贻误战机,你来担责?”逢纪冷笑道:“如果我们贸然出兵,误中陈风奸计,你来担责?”袁绍头疼的看着两人,随后将目光转向许攸。许攸思索片刻,正要发言。郭图却抢先道:“审大人之言不可不防,如果北军围城打援,那大公子危矣,我们应当速速出兵,探探此时北军虚实。”逢纪马上反驳道:“探探北军虚实?汝欲调多少人前去试探?北军这几日的攻势有目共睹,如果此时折上一阵,皋平还能否坚守得住?”审配正要开口再言,突然城外喊杀声大作。袁绍大惊,急忙带着众文武登上城楼查看。却见北军铺天盖地袭来,光是北门便有近万将士蚁附而来,更是在北门城头打出一个缺口。其余三门也是喊杀声震天。好在袁军早有防范,但还是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北军的夜袭击退。见此情形,逢纪冷笑的看着审配、郭图二人。嘲讽道:“汝等不是说北军已经前往截杀青州援军么?那么今夜攻势从何而来?四周喊杀声如此之剧,北门战场更有万人上下,北军要截八万青州军,又调了多少人前往?”郭图被怼得哑口无言,审配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城外,他总觉得这个夜袭过于草率。而许攸幽幽的看着逢纪,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并未多言。袁绍挥了挥手,怒斥道:“下次未经查明,切不可如此咋呼。”虽然他没点明审配,但是众将都知道他指的是谁。……是夜,逢纪先是拜访了许攸。在逢纪走后,许攸看着桌上那盘金银,冷笑道:“其心可诛,为了年岁尚幼的三公子,竟不惜坑害援军。要不是我拿不定北军动向,岂会遂了你的意。”随后他走到那盘金银之前,眼中透着贪婪之色。他随手拿起一块,放在嘴边一咬,嘿嘿笑了起来。逢纪拜访完许攸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审配居所。审配见逢纪深夜拜访,也不给他好脸色,冷声问道:“汝来此作甚!”逢纪赔笑道:“审大人这是何必,各有计策罢了,主公采用哪家之言,那可不是我能决定的。”审配看着逢纪,正色言道:“汝前后所献之计,都在迎合主公心意,何曾真的为主公大业着想?”逢纪不悦的道:“正南(审配字)兄何出此言,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着想。”审配闻言,眉头紧锁。逢纪继续道:“汝一向与公子谭不对付,如果他掌权了,试问正南兄将如何自处?三公子虽然年幼,但是才华绝伦,早早便有了明主之象,难道审大人不认为三公子更适合培养吗?”审配闻言,拍案而起:“主公正当壮年,你现在就在想着夺嫡之事?再者此事还太过久远,当务之急是如何破北军啊!”逢纪不以为然的道:“事情不提前筹划,恐怕真的来临之时就为时已晚了!再者说了,汝如何确定北军就会去截青州援军?”审配不在多言,拂袖而去。逢纪急忙问道:“审大人欲往何处?”审配头也不回的道:“自然是去主公那里,呈明厉害,让主公发兵以试北军虚实。”逢纪脸色大变,看着审配的背影狠声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今夜城头主公已有决策,汝此番去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青州历城西北方向,黄河流域。此时文钦正率八千水军游弋其上,这已经是他拦截的第五波袁军辎重了。文钦清点完物资后,正要下令全军回返。这时,副将陈鑫急忙赶至船头,言道:“文将军,对岸杀来一军,截断了河口。”文钦大惊,急忙调头查看,却见岸边此时已经旌旗林立,将两岸最窄的河口堵住。旌旗上书公孙、单。这也让文钦一眼看出了来军是谁,不是公孙瓒任免的青州刺史单经又是何人!这要通行过去,只有强闯一途,届时恐怕损失惨重啊。正在文钦思索如何突破之时,副将陈鑫道:“或可劝其退兵!”文钦看向陈鑫,言道:“单经在岸边布了天罗地网,明显是有备而来,怎肯轻易退去?”陈鑫道:“总要一试,这岸边青州兵马至少两万人,我们强行闯过,只怕将士所剩无几啊!”文钦思索了一下,暗自一叹,问道:“可有把握?”陈鑫摇了摇头,但已经让人放下小筏,准备前往。文钦见状,也知阻拦无用,便郑重的道:“陈将军小心…”他看着陈鑫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暗赞:“这逐鹿学院出了多少人才了,这个陈鑫,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当初跟随主公前往洛阳的亲卫之一,如今也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小将了!”“如果此行你不能归来,那我就算拼光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叫这单经饮恨此处。”……陈鑫乘坐木筏,不待一件兵器,只带着一个掌筏的小卒,就这么缓缓驶入河口。看着岸边林立的弓弩手,他依旧负手立于筏上,神情不变。木筏速度不减,一直深入到中军不远的位置,才有人喝问道:“来者何人,通报姓名。”陈鑫拱手作揖,神态自若的道:“北军校尉,陈鑫,见过单将军。”单经此时也走了出来,看着筏上身陷敌营却怡然不惧的陈鑫,赞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冷冽的道:“两军交战在即,汝来此处作甚?是来乞降乎?”陈鑫微微一笑,言道:“将军说的哪里话?我怎不知北军与公孙将军何时交战了?”单经冷哼一声:“莫要装傻充愣,当真以为我不会杀汝?”陈鑫摇了摇头道:“将军兵甲齐备,杀我还不简单。只是杀我一人容易,挑起战端可就不智了。”单经冷冷的看着陈鑫,此时倒想看看这小子想说些什么。陈鑫上前一步,朗声道:“汝说两军大战在即?试问公孙大人可曾发兵?北军与冀州鏖战至今,幽州却还未发一兵一卒,单将军现在逞一时之威,与我军开战,胜负暂且不论,但是公孙大人将如何应对?非得逼着两军开战不成?”“再者说了,就算单将军在此处击败我军,那又如何?青州几经蛾贼祸乱,原本就民生凋敝,此时还要不断给冀州运兵运粮,届时公孙大人手中只剩一个残破的青州,又有何用?”单经脸色数变,正犹豫之时。只听陈鑫继续言道:“将军乃是公孙大人亲任的青州刺史,然而在下听闻,青州还有一位刺史,乃是袁家公子谭。不知那袁大公子与将军,是否愿意平坐着刺史之位?”……与此同时,赵郡太行山麓,黑山军营内。张燕正大发雷霆,他将价值连城的翡翠砸在地上,怒问道:“这翡翠从何而来,啊?我放任你们四下劫掠,你们也给我收敛一些,谁让你们劫掠士族了?这不是将我军逼上死路么?”于毒委屈的道:“大帅息怒啊,末将已经问过了,这…这翡翠真的是部下们从寒门子弟手中抢夺。”张燕冷笑道:“当真以为我痴傻不成?平时如何也就罢了,本帅也知兄弟们辛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还由着底下的人胡来?”杨凤嘟囔道:“偶尔劫掠而已,大帅何必动气。”张燕闻言,气急反笑:“偶尔劫掠?你们都打劫到王家头上了!汝可知赵郡大族王家,已经串联赵郡各大士族准备依附北军了?这赵郡多少县官出自王家?一旦他们倒戈,北军就反客为主了。你可知我们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地步?”杨凤大惊,急忙跪伏在地上,颤声问道:“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于毒则是沉声道:“不应该啊,底下的兄弟们在如何,也不至于动到王家头上啊。”张燕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翡翠,冷声道:“为将者不加以约束,底下的兄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