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国,内阁大学士曾道唯昨夜病殁了!”朱亨嘉刚准备上朝,司礼监随堂太监赵礼贤上来禀告。朱亨嘉天天处理各种奏疏,累得受不了!真的,真的很累!历史上,太祖朱元璋,曾经八天处理大事三千二百九十一件,平均每天四百多件。您可以想象一下,当监国有多累!累,就得多找几个“秘书”。于是朱亨嘉下令组建内廷二十四衙门(十二监、四司、八局),当然都是缩小版的。财政紧张,养不了太多的公公们。重点组建了司礼监和御马监。二十四衙门中,司礼监专管内外奏章,御马监专管皇帝兵符,最为重要。朱亨嘉任马欢喜为正四品司礼监掌印太监、何亮为正四品司礼监秉笔太监,一个管盖章,一个管批红,又任赵礼贤等三人为司礼监随堂太监。组建了一个完善的秘书班子。大明朝实施的是票拟制度。内阁将政务统一意见,处理妥当,交给皇帝审批。皇帝同意,便朱批下发。永乐以后,大明朝的皇帝们很懒,经常从奏疏里抽几本批,剩下的让司礼监众太监分批。结果就产生了大臣受制于宦官的奇葩局面。这种情况在朱亨喜身上不存在,他很勤政,坚持亲自批改奏疏,所以司礼监的公公们只能充当“秘书”的角色,没法弄权。御马监掌印太监、监督太监,委了赵承德、范毅二人。朱亨嘉一贯不怎么喜欢左承奉刘荣,觉得他性格阴鸷。不过,看在石妃的面子上,还是任他为司设监掌印太监,掌管卤簿、仪仗、帷幕。为了警醒太监们不要弄权,朱亨嘉又让人仿制了太祖朱元璋当年立的那块铁碑,“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犯者斩”,立于宫中。“唉!囯事蜩螗,又失朝廷重臣啊!”朱亨嘉下令追封曾道唯为上柱国,派人去曾府悼念。崇祯二十一年,多事之秋,折君王。安南黎朝的黎真宗黎维佑病亡了,其父太上皇黎神宗黎维祺复位。安南阮主阮福澜病故了,儿子阮福濒,继任第五代阮主。缅甸东吁王朝的他隆王,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他把两个儿子莽达、莽白叫到跟前。东吁王朝是缅甸最强盛的王朝,他隆王,则是缅甸最贤明的君王。他在位十九年,缅甸没有发生大的战争,致力于民族团结、恢复经济。这对多灾多难的缅甸百姓来说,真是相当不容易!缅甸主要有三个民族,蒲甘王朝灭亡后,北边的掸族(傣族)建立了阿瓦王朝,南边的孟族建立了白古王朝,东边的缅族建立了东吁囯,此外还有阿拉干、木邦、孟养、孟密等国,不断地统一、分裂、分裂、统一。缅甸百姓深受战争之苦。他隆对百姓很好,缅族、掸族、孟族一视同仁。对葡萄牙人和英国人,他隆王既友好相处,又保持警惕。内战中,东吁王朝和阿拉干国都喜欢雇佣葡萄牙雇佣兵,所以葡萄牙人在缅甸有不小的势力。他隆王执政的十九年,对内团结各族、发展经济,对外睦邻友好,缅甸囯富兵强不打仗。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他隆王很纠结。大儿子莽达,性格过于柔弱,二儿子莽白,性格又太暴烈。要是两个儿子性格能中和一下,该多好!他让人取出两根细木棍,一人分了一根。“孩子们,把它折了”。啪啪两声,二位王子很轻易地折断了木棍。他隆王又让人取出一捆细木棍,让二人折。折不动。“孩子们,你们懂吾的意思吗?”二位王子哭着发誓:“父王,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和睦友爱,把东吁王朝发扬光大”。见二个儿子如此懂事,他隆王放心的合上了眼。他没想到,十三年后,两个儿子反目成仇,二儿子杀了大儿子,自立为缅王。驻守车里的李定国探知了缅甸主少囯疑的消息,建议朱亨嘉趁此良机,收复孟艮。朱亨嘉没同意,作为穿越者的他知道,东吁新王莽达,是个庸主,他执政后,缅甸国力迅速哀弱。既然是庸主,不着急打他,等他慢慢把家底败得差不多了,再打。……“卿等都议议,孤只是打了几场小仗,国库就空了。清虏年年作战,为何他们不缺银子?”朱亨嘉召集东阁大学士关守箴、孙金鼎、何吾驺、苏观生、郑封、户部左侍郎吴贞毓、右侍郎曹登榜,开起了财政会议。监囯问话,关守箴兼着户部尚书,不能不说话。“监国,鞑虏本是蛮夷,经常劫掠,补充军需,所以有银子打仗”。朱亨嘉一哂:“那是以前,现在他们入关了,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到处抢劫。钱粮从哪来?”“鞑子占了江南,江南富裕”。“鞑子横征暴敛,搜刮百姓”。大臣们纷纷发表看法,朱亨嘉觉得都有一定道理,但似乎又都没说到点子上。郑封说话了:“监国,其实清虏也缺银子。不过他们有两商支持,所以财政上支撑得住”。朱亨嘉很好奇:“两商?哪两商?”“一个是晋商,也就是俗称的八大皇商。他们和清虏勾结的早。清虏未入关时,便通虏,倒卖铁器、粮食。清虏一没银子,就找他们想办法。另一个是两淮的盐商,他们垄断了虏地盐价,向清虏提供了大量的盐税。足可支撑大规模战争”。朱亨嘉恨得牙痒痒,这些奸商,就知道赚银子。脑海里没有一点民族气节!他看了一眼户部右侍郎曹登榜。因为将盐务处理得很好,朱亨嘉将曹登榜由郎中破格提拔为户部右侍郎。“曹卿,现在盐课提举司每年产量多少?能收多少盐税?”曹登榜有点得意,白胡子都要飘了起来。“哦,听了卿之策,将专商引岸(纲盐法)换成一例通销,居然有如此效果?”“监国,也不全是一例通销的功劳,自从您收复了云南、四川和安南四府后,云南、四川的井盐已被我们控制。臣又在安南鸿基、华英开设了盐场,增加了廉州、琼州、广东的海盐产量,方有此成效”。“卿辛苦了。不过孤还是不明白,卿殚精殉虑,一年盐税不过六十万两。鞑子的两淮盐税,一年能有多少?”“监国,淮盐自宋朝起,产量就占了全囯总产量的一半,年产量在一万万斤。每年盐税约四百万两,此外鞑子还控制了陕西等地的池盐和一部分井盐,亦能收盐税几十万两”。朱亨嘉很奇怪:“鞑子的盐产量不过是我们的三倍,怎么盐税却是我们的七倍?”曹登榜一叹:“鞑子和盐商勾结,不断加征盐税。盐价越来越高,税银自然也越征越多。而我大明,开国以来,从未加征过盐税,税银自然少。监囯,百姓困苦,万不可加征盐税,厚敛于民呀”。朱亨嘉脸一红,本来他还打算加征一点盐税,解决财政难题。给曹登榜一说,只好作罢。“曹卿,现在全囯每年需多少盐?总产量是多少?鞑子年产多少盐?”“监国,万历年间,全国户籍人口六千多万,实际人口超过一万万五千万。按每人一年吃一斤半盐算,每年需盐二万万三千斤。全国所有的池盐、井盐、海盐加一起,产量大约二万万一千万斤。其中,虏占区约产盐一万万六千万斤,吾大明约产盐五千万斤”。“百姓们盐可够吃?”曹登榜胸一顶:“监国,自从实行一例通销后,灶户产盐的积极性大增。我们的盐不仅够吃,每年还能节余两千万斤。反倒是鞑子的盐,每年缺口四千万斤。现在虏占区的盐价,比我们贵很多。臣建议,将节余的盐,通过私盐贩子,贩到虏占区。既能增加我们的财政收入,又能打击两淮盐商,减少鞑子的盐税”。沉默,朱亨嘉沉默了,被震撼住了。谁说古人笨,没有经济头脑?经济战!这不就是经济战嘛!厉害!这个曹登榜真是人才啊!大才!居然能想到利用食盐,强大自己,削弱鞑子!按捺住想抱着曹登榜亲一口的心情,朱亨嘉放缓语气。“曹卿,此事就交给汝负责。每年节余的两千万斤盐,给孤一两不剩,全贩到两淮。一定要把两淮一带的盐价拉低,狠狠打击鞑子的盐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