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光武元年十一月十八日清晨,明军猛攻热兰遮城。郑彩对副将杨权、游击杨英说道:“我军顿兵此城半年有余,縻费国家钱粮,岂不有愧?诸君当死战!”杨权、杨英闻言激愤道:“末将誓破此城!”“呜~呜~呜~”急促的进军号角吹响了,明军若洪水般冲向热兰遮。攻了大半个时辰,攻不下来。杨英大愤,看中一段城墙,令弓手分成三哨,分别往棱堡的三面城墙上射箭掩护,以阻止敌人交叉射击。自己左牌右刀,率两百亲兵援梯而上。“嗖嗖嗖”,城下的明军弓手,三人一组,射杀城上敢露头的夷兵。“杀!”杨英蹿上城头,一身大吼,砍倒一名夷兵。又刷刷两刀,砍死了一名夷兵小队长。亲兵们跟着杨英登城,须臾涌上了数十人。丹克上尉带着六十名火枪手奔了过来,十人一组排成六排,枪口对着明军。“第一排,射击!”“第二排,射击”……一排射完,蹲下装弹;后面一排,继续射,蹲下装弹……一排又一排,射完八轮后,杨英和三十多名亲兵被射得千疮百孔,伏尸城头。他们的牺牲并非没有价值,热兰遮城的守军疲于奔命,没有心思救援乌特利支堡。……乌特利支堡是个圆堡,柯尔少尉率四百名荷军守卫此堡。“少尉先生,看来今天明军的主攻方向是热兰遮,我们这边可以轻松点”,部下有些庆幸地对柯尔说。柯尔没吭声,隐隐的有些不安。“传令炮营开炮,给本帅狠狠地轰”,随着大明恩平侯高明贵一声令下,布设于乌特利支堡南城墙外的两百门重炮,一起怒吼。一个时辰内,明军发射炮弹三千发。“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雨点般的炮弹在南城墙炸响。已经被连续攻击了半年之久、破损严重的南城墙,再也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被轰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杀杀杀!”明军将士士气大振,从豁口处冲向城堡。“跟着我堵住豁口”,柯尔少尉吼道,带着二十多人想堵住明军。“红毛鬼,试试本将的这口刀”,陈泽哈哈大笑,双手持大刀左砍右削,四十多斤重的大刀,在他手上轻如鸿毛。基本上刀刀不落空,一刀杀一人,转眼屠了五、六人。“射击!”柯尔对身旁的士兵吼道,没有反应,侧身一看,士兵的脑袋已被陈泽削落。“哗”,白花花、闪着红光的大刀向柯尔的头上扫去。“呀”,柯尔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人头落地。明军从开炮到攻城,仅用了两个时辰,便攻下了乌特利支堡,歼灭荷兰守军四百人。战后,陈泽在《平台录》中回忆道:“那座城很特别,居然是圆形。炮兵刚在城南轰开一个口子,我部便冲了进去。杀得痛快!光本将一人,便阵斩夷兵十余人,其中还有个夷将”。……乌特利支堡被明军攻陷,意味着热兰遮城的末日来临。“告诉炮营,将所有的重炮都架到乌特利支堡上去,对准热兰遮城,射击他们的总督府、城墙、兵营、仓库以及一切能移动的活物”,高明贵大吼,双手攥紧了拳头,刚刚,中军旗鼓向他汇报,他的妹夫、大明游击杨英阵亡了。凶猛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一个月,明军将整整两百门重炮安放在整个热兰遮的最高点乌特利支堡,随心所欲地轰击他们想轰击的一切目标。总督府被轰塌了;教堂被炸倒了;兵营散了架;粮仓和军械库飞上了天。明军还在热兰遮城外挖了整整三条壕沟,将想突围的荷军,残忍地射杀在壕沟外。到了十二月十八日,整个热兰遮城只剩下八百士兵,其中能参加战斗的仅有六百余人,城内的居民剩下不足两千。弹尽粮绝,疾疫流行。在完全绝望的氛围中,荷兰大员评议会召开了紧急会议,讨论形势及对策。“先生们,我想我们必须承认,热兰遮城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如果继续战斗下去,可怕的命运将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而这样坚持,对公司也没有什么好处。我建议,立即派出使者,和明国人谈判”,评议长建议道。“我同意”,一名议员举起了手。“我也同意”,又一名议员举手……说是谈判,其实是投降的体面说法。评议长将评议会的决定告诉了费尔堡总督,费尔堡依然有些不甘心,“尊敬的评议长阁下,也许我们再坚持几天,巴达维亚就会有援兵到了”。“不,总督阁下,必须立即停止这场战争,这不是战争,是屠杀”,评议长的口气坚定如铁。费尔堡走投无路,只得同意由评议会出面同明军谈判。荷兰人的代表丹克上尉和大明台湾巡抚俞图南展开了交锋。“我公司曾经和贵国太师(指郑芝龙)关于福摩萨问题有过共识。那就是我公司承认他在南中国海域的地位,他则承认我们对福摩萨的控制权”,丹克首先发言。俞图南反驳道:“其一、汝所说的那个所谓的太师郑芝龙,已经降了清,做了贰臣国贼,他的承诺不能代表我大明;其二、汝说有共识,条约何在?”一听俞图南找自己要条约,丹克傻眼了。荷兰人和郑芝龙之间虽然有默契,可从来没签订过条约。其实,即使有条约也没用,任何条约的执行,都只在大炮的射程内。明军在军事上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荷兰人只能认输。见丹克上尉不说话,俞囯南恐吓道:“此地非尔所有,乃我大明故土。今王师前来,不复国土,誓不罢休。况此处离尔国遥远,安能久乎?大明皇帝陛下仁慈,不忍加害,开尔一面:凡仓库不许擅用;其余尔等珍宝珠银私积,悉听载归。如若执迷不悟,明日环山海,悉有油薪磺柴积垒齐攻。船毁城破,悔之莫及”。丹克听完,叹了口气。他知道,想保住台湾,绝无可能。现在,他们追求的只能是体面地撤出,以让自己输得不那么难看。“好吧,阁下,我军可以撤离福摩萨,并向贵军交出所有城堡、武器、物资。但我们要求携带返回巴达维亚必须使用的食物、工具等物品;我们的士兵返回台湾时,应该拥有海上航行所需的自卫武器,并被允许扬旗、鸣炮、荷枪、击鼓、列队上船;贵国必须释放我军俘虏”。俞图南一听,红毛鬼已经同意归还台湾,这些条件,什么升个旗、鸣个炮、击个鼓之类的,无非是想走的时候有面子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答应。于是,表示同意。大明光武元年十二月十九日,荷兰总督费尔堡在投降协议书上签了字。至此,荷兰殖民者在台湾二十九年的殖民统治宣告结束,宝岛台湾又回到大明的怀抱。该协议重点是:双方停止一切敌对行动,并忘记仇恨;荷方将城堡、大炮、军用物资、商品和金银交给明方;荷兰人可携带返回巴达维亚必须的食物、工具等物品;荷兰士兵可以扬旗、鸣炮、荷枪、击鼓、列队上船;双方互相释放俘虏。十二月二十日,二千多名荷兰人登上八艘荷兰船舰,返回巴达维亚。……然而,战争并没有完全结束。荷兰援军的司令官雅科布·考乌,率着被大风暴刮跑的四条船、二百七十名士兵逃到了台湾北部的北荷兰城和维多利亚堡,和城堡内的一百名守军会合后,占据着基隆一带。这怎么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高明贵令郑彩率军七千,乘船至台北,收复基隆。十二月二十六日,郑彩抵达北荷兰城后,下令开炮,猛烈的炮火压得荷兰人抬不起头。然后,令人将费尔堡签的投降协议书,送给考乌看,又写了一封深情并茂的劝降书给他。书曰:“阁下率区区数百之众,困守城中,何足以抗我军?实不智也!夫天下之人固不乐死于非命,予之告阁下者,盖为贵国将士之性命,不忍陷之疮痍尔。今命使者前往致意,倘献城降,则予当以诚意相待,一听贵国军民去留。否则,我军破城后,大祸立至。夫战败而和,古有明训;临事不断,智者所讥。战或不战,阁下自决;生死之权,在予掌中。何去何从,愿阁下熟思之”。考乌看完后,冷汗直流。热兰遮城已经投降了,自己那三百多士兵,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数千明军。二话不说,也很痛快地签了协议,率三百七十名士兵和两百多荷兰平民,返回巴达维亚。考乌司令官是幸运的,他返回后,巴达维亚的十七位绅士认为,他是在热兰遮城投降后,孤立无援的情况才降的,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费尔堡可就惨了,他逃回去后,那十七位绅士大怒,如此美丽富饶的福摩萨,居然在你的手上丢了,公司一年要少赚多少金币!不能轻饶,必须重判!一判就是终身监禁,被送到印度尼西亚的火山岛班达群岛,享受各种矿物质的滋润。可怜的费尔堡,一关就是十九年,一直等到尼德兰共和国选出了新执政威廉三世,在威廉三世的特赦下,才回到荷兰。他不服气,写了本回忆录,说自己已经尽了一名总督应尽的全部职责,共和国之所以丢失了福摩萨,完全是因为那十七个狗娘养的绅士玩忽职守,没及时派大军增援他。……“取朕的御笔来”,南京乾清宫,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司礼监秉笔太监何亮小心翼翼地捧上一枝大大的御笔。众所周知,光武大帝最喜欢用大笔、写大字。好一杆大笔,笔杆用最好的楠竹所制,笔尖则用的是上佳的黄鼠狼尾毛。多少书法名家,一辈子也求不到这样一枝好笔。可惜了这狼毫、宣纸!黄贤妃扑嗤一笑,“陛下又要送墨宝给谁?”“给高明贵呗,高爱卿收复了台湾,这么大功,朕还不应该赐几行大字给他?”朱亨嘉提起大笔,“刷刷刷”,龙飞凤舞的几行大字,立时写成。《水调歌头·闻恩平侯复台》两岸烟尘起,大将猎清秋。千帆远渡台海,万里耸高楼。可叹红夷肆虐,未见王师已久,此恨几时休?自有豪杰士,忘死复神州。一声笑,奔沧海,莫停留。人间快事,沙场百战**胡酋。待到他年老去,忆起平生笑傲,惟汝最风流。朕有高梁酒,只待恩平侯。……填完词,朱亨嘉笑呵呵地问黄贤妃:“婉儿,汝觉得朕这首词写得如何?”黄婉嘻嘻一笑:“陛下的词有英雄气,可惜字丑了些”。“哈哈哈,婉儿有所不知,自古马上皇帝,没有几个字写得好看的”。《明·光武帝本纪》:“帝作一词问贤妃,妃曰:‘气雄字潦’。笑曰:‘马上皇帝,难有字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