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贤妃

“臣吴克善、满珠习礼，妾额尔德尼本巴叩见吾皇，祝吾皇龙体安康，大明国祚万年！”三人入帐后，恭恭敬敬地施礼祝福，声音出奇的一致，看来来之前已经就礼仪一事排练了很久。今年虚岁方二十的额尔德尼本巴，入帐时偷偷瞄了光武帝一眼。但见他须发花白，身材高大，耳肥颌垂，宽鼻阔嘴，皮肤有些黑。除了浓眉下那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外，整个人平淡无奇，甚至还有些偏丑。不对呀，来之前，额祈葛（古代蒙古语：父亲）对自己说，这位陛下姿貌雄奇、奇骨灌顶、志意阔然、人莫能测，真正乃帝王之相。难道自己看花了眼？额尔德尼本巴不甘心，磕头前又偷窥了朱亨嘉一眼，还是那卵样子，和英俊沾不上半点边。心里不禁一阵悲凉。女人啊，就是这般可怜！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谁让自己生就的苦命呢？规规矩矩地随父亲、叔叔磕头行礼，脸色漠然，犹如一尊木偶。他确实命苦。从小就长得漂亮而且很聪明，十四岁时嫁给了比自己大几个月的表哥顺治帝。关于她的美丽动人，就连顺治帝都承认。然而，他不喜欢她，独宠董鄂妃，坚持要废后。废后总得有理由吧，顺治帝在废后诏书以及《孝献皇后（后来的董鄂氏）行状》中，提及了与这位额尔德尼本巴感情不合的几点原因：首先，这桩婚事并非自己选择，而且夫妻感情冷淡，新婚不久后就分居；再则，皇后生性善妒，有迫害其他妃子的行为，不能领导后宫；最后，皇后生活奢靡，而朕提倡节俭，生活习惯大不相同。皇太后劝，不听；大臣们拦，拦不住，楞是将这位科尔沁草原上的明珠，由皇后贬成了静妃。气得国丈吴克善，将女儿由北京接回了科尔沁。表面上看，废后的原因是顺治帝喜欢知书识礼的董鄂妃，不喜欢刁蛮任性又善妒的皇后；皇后出身大贵族，花钱大手大脚，远不如小贵族出身的董鄂氏会过日子，等等。实际上，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摄政王多尔衮。这门亲事是多尔衮为顺治帝定的，为了讨好多尔衮，吴克善还让女儿拜了多尔衮为义父。清使带往朝鲜的废后敕书中有“今后乃墨勒根王之女”语。“今后”指的便是这位可怜的皇后，“墨勒根王”则为当时已被清算的多尔衮。多尔衮与额尔德尼本巴之间的义父女关系，让恨透了多尔衮的顺治帝耿耿于怀。如果额尔德尼本巴能对顺治帝温柔贤慧一点，也许不会被废，可她出身高贵，从小任性惯了，心胸狭隘，不能容人。顺治帝每见这位皇后霸道的样子，便似乎又看到了多尔衮那张飞扬跋扈的脸。因此，以志趣不合为由，于两年前，将这位大美女废为静妃。身心受到巨大打击的额尔德尼本巴回到科尔沁草原后，郁郁寡欢，认命了，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再次嫁于大明光武皇帝为妃。认命是认命了，可额祈葛，您也太会编了，大明皇帝的长相与您说的，相差也太大了呀！名不副实，大美女心中隐隐对自己的父亲，起了埋怨之心。朱亨嘉摆了个自以为威严的坐姿，用自己那双聚光的小眼睛，打量着跪着的三人，重点扫视额尔德尼本巴。但见她，身材高桃，体态轻盈，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肤色白腻，集江南女子的温柔婉约和北地娇娘的丰膄娇艳于一声。更难得的是，入帐时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下跪施礼间，言行举止，端庄娴雅。浑身上下，无懈可击，充满了贵胄之气。再看她，今日明显隆装盛饰了一番，身着大明的百子刻丝宫袍，梳着大明贵女常梳的高髻发式插步摇，髻上插着枝百鸟朝凤钗，粉红色的宫袍，更映衬出肤若凝脂。如同一支在冬日里绽放的桃花，撩拨起了光武帝的热情，居然让皇帝失了神。“陛下…”见光武帝怔怔的样子，身旁侍奉的马欢喜，急忙低声唤了数声，提醒。“呃！”朱亨嘉从失神中醒来，老脸一红，暗道：朕今日这是怎么了？居然被一女子**了。咳嗽了一声，定了定神，努力守住灵台清明，从牙缝中冒出了几个字：“平身，赐座！”“扑嗤！”见他这副傻样子，刚刚平身的额尔德尼本巴被逗乐了，扑嗤一笑。她虽然命运多舛，毕竟年纪不大，仍处于活泼爱闹的人生阶段，笑起来嘴角梨窝隐现，髻上的那枝凤钗，随着这盈然一笑，乘风抖动。“小女君前失仪，请陛下恕罪”，这一笑，慌得吴克善急忙请罪，暗怪女儿胆太大，居然敢嘲笑大明皇帝。额尔德尼本巴醒悟，连忙随父亲再次跪倒。“平身！不妨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嘛，笑一笑又何妨？卿等赶紧入座，大家唠唠家常”。光武大帝故作和善地一笑，一双色眼却猛瞅着额尔德尼本巴的关键部位看个不停，不自觉地喉头耸动，咽了口唾沫。见皇帝并未怪罪，三人松了口气，赶紧入座。额尔德尼本巴心想：这明朝的光武帝脾气真好！倒是比清朝的顺治帝和善。想到自己以前的那位夫君，美人儿心中不由得一疼。光武大帝乃是打江山的皇帝，笼络人心的手段了得。一边和三人拉着家常，一边大赞吴克善、满珠习礼的忠心，又对额尔德尼本巴大献殷勤。见额尔德尼本巴穿着丝绸制的宫袍，未穿厚实的皮袄，虽然好看，却难免有些冷，忙令人生起火炉，又将自己穿的貂皮袍，赐于她裹身。见光武帝对自己嘘寒问暖，额尔德尼本巴心里也有一丝感动。自己的前夫顺治帝虽然年轻英俊，可却性格暴躁，新婚才数月，就因为一点小事与自己吵架分居了。哪像这位老爷爷，不，老夫君，性格温和、会疼人。女人嘛，最终还是想找棵大树靠一靠，哪怕是棵老树。唠完家常，朱亨嘉令马欢喜安排三人休息，准备晚上赴宴。又赏赐了大量的军械铠甲，和一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仗越打越大，花的银子海了去。朱亨嘉的国库里，财物并不多。好在缴获了清军大量军械铠甲，便拿这些做了赏赐。吴克善大喜，这些军用物资，能大大增强部落实力，平时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连连谢恩。见光武帝对自己娘家人不错，额尔德尼本巴对朱亨嘉更增添了几分好感。晚上这顿酒喝得宾主尽欢、其乐融融。饮完酒，色心已起的朱亨嘉不顾礼仪，直接便带着额尔德尼本巴去了后帐。草草地一起饮了杯合卺酒，便算是成婚了。鸾帐内，春意浓浓。……经过昨晚的春风一度，朱亨嘉爱死了既温柔又懂风情的额尔德尼本巴，决定封她为妃。封个什么妃为好呢？大明后宫，皇后最尊；然后是皇贵妃、贵妃；再然后是“贤淑庄敬惠顺康宁”诸妃。按说这额尔德尼本巴是黄金家族的后裔，科尔沁草原上的宝瓶，身份尊贵。至少应封为众妃之首：贤妃。可贤妃的封号已经有人了：黄婉黄娘娘。这难不倒朱亨嘉，将婉儿升一级便是。大笔一挥，封陈贵妃为皇贵妃；黄婉为贵妃，腾出的贤妃封号，封给了心上人：额尔德尼本巴。“男人爱后妇，女子重前夫”。额尔德尼本巴一入宫，便位于诸妃之首，居于王淑妃、刘庄妃、赵敬妃、李惠妃之上，消息传入南京，让这四位宫里的老人心里着实不好受。从此，大明宫廷，多了一位新来的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