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复国

“大帅，那叶尔羌残部逃到了于阗。若不斩草除根，恐遗后患啊”，哈瓦特穆尔对厄尔喀伯克说道。自从除掉了尤勒巴尔斯，厄尔喀伯克过得很惬意，成了叶尔羌汗国的主人。他抛下了伪善的面具，大张旗鼓地推动吞并叶尔羌的步伐，四处任命亲准噶尔的官员，镇压叶尔羌汗国的爱国义士。忙，很忙，忙得不亦乐乎。听了哈瓦特穆尔的话，厄尔喀伯克不以为然，“谅那黄口小儿，有何作为？”“大帅，那小王子年纪虽小，辅政大臣玉素甫却着实不好对付，若不早除，恐养虎为患！”“哎！如今正处于兼并叶尔羌的关键时期，莎车城内暗潮汹涌。珲台吉只给了吾一万兵马，分散在这么广阔的国家，着实不太够用。且那黑山派的和卓阿卜达拉赫貌似恭顺，其实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若吾引兵去打于阗，他在莎车作起乱来，可就麻烦了”。黑山派的和卓阿卜达拉赫虽然向厄尔喀伯克告发了尤勒巴尔斯汗，但那是因为教派矛盾，并非不爱国。事实上，阿卜达拉赫是极其爱叶尔羌的。只是他心目中的大汗并非白山派的尤勒巴尔斯、拉提夫父子，而是黑山派的王子伊斯玛业勒。伊斯玛业勒是尤勒巴尔斯汗的叔叔、阿布都拉哈汗最小的弟弟。在阿卜达拉赫看来，汗国的主人理应是阿布都拉哈汗，他老人家去了麦加朝圣后，汗位自然应该由同属黑山派的两个弟弟：阿济汗、伊斯玛业勒中的一个继承。阿济汗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且被尤勒巴尔斯俘虏期间，为了活命，一度改戴白帽，信仰不坚定；而伊斯玛业勒年富力强，又继承了阿布都拉哈汗的万余军队，信仰虔诚。嗯，伊斯玛业勒理应是叶尔羌人的大汗！明里暗里的，阿卜达拉赫一直与正在费尔干纳、达失干一带，征讨布鲁特人、乌兹别克人的伊斯玛业勒鸿雁传书。因为要稳定莎车局势，又对阿卜达拉赫和卓不放心，厄尔喀伯克决定暂不管远在于阗的叶尔羌小朝廷，先稳定莎车局势再说。……《浪淘沙·平西域》日月挂长空，国势如风。丝绸之路古今同。问虏酋江山岂有，别个称雄？拔剑最从容，杀意无穷。诸西番哪个不从？待到九州一统日，大宴诸公。几乎在光武帝作这首《浪淘沙》的同时，逃至和阗的叶尔羌小朝廷，准备出兵复国了。“师傅，我军新败不久，还未恢复元气，您这么快就反攻莎车，有把握吗？”拉提夫闪着天真的大眼睛，问老臣玉素甫。玉素甫曾经辅佐他爹尤勒巴尔斯汗，如今又辅佐他，可谓两朝帝师，忠心耿耿。他捋着胡子解释道：“正是因为我军新败，准噶尔人绝料不到我军这么快便反攻，兵法云：‘出其不意’，此其一；那厄尔喀伯克手下不过一万兵马，野心却大，想一口吞下我叶尔羌，四处分兵镇守，留在莎车的军队不过五千，而我军却有一万五千，又有大明的支持，以众击寡，此其二；准噶尔人刚夺了叶尔羌，人心不服，以顺击逆，此其三。有此三条，老臣以为可以反攻莎车”。听了玉素甫的解释，十二岁的少年满眼皆是崇拜的小星星，“听了师傅的话，予茅塞顿开，予要亲自出征，替父汗报仇！”“万万不可呀，大汗，您是汗国的希望，所有人都指望着您呢。战场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个闪失，汗国复兴的希望可就没了。请留在于阗，等待老臣凯旋”。“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请让予去”。少年的性子执拗得很，坚持要去。玉素甫拗不过他，只好同意。担心之余，却又暗暗感奋：小王子如此勇敢，真像先汗王啊！拉提夫汗的亲征，极大的鼓舞了部下的士气。玉素甫、伊达雅图勒率一万五千士兵，向莎车杀去，沿途的百姓听闻，皆载歌载舞地欢迎。一路上势如破竹，连克皮山、泽普诸城。一方面是因为人心怀念叶尔羌，军队的士气高；另一方面，准噶尔人四处分兵据守，这些城池总共不过三四百兵，自然敌不过叶尔羌的大军。很快，兵临莎车城下。听说叶尔羌拉提夫汗又打回来了，厄尔喀伯克哈哈大笑，谓部将哈瓦特穆尔、塔虎儿道：“本帅正欲收拾那小崽子，不料他倒自己跑来送死，哈哈哈！”“哈哈哈！”诸将皆哈哈大笑，准噶尔人是狼，叶尔羌人是羊，狼活着自然是为了吃羊。莎车城有五千准噶尔军，还有两千黑山派和卓阿卜达拉赫率领的仆从军。厄尔喀伯克看不上黑山派的军队，令阿卜达拉赫守城，自己率五千骑兵缓缓逼近叶尔羌军。准噶尔人布的是老祖宗成吉思汗常用的鱼鳞阵，阵分多层，形似鱼鳞。第一层布精兵少许扰敌，第二、三层是主力。此阵可攻可守，亦可诱敌反击、十分厉害。“列阵！”玉素甫下达了军令。叶尔羌军在珲津、多婆罗等九十一名明军教官的帮助下，开始列阵。说是教官，其实也只教了一个多月，别的都没教，光教列阵了。教的亦是鱼鳞阵，叶尔羌王室亦是黄金家族后裔，军队自然亦用鱼鳞阵。珲津、多婆罗根据叶尔羌军战斗力弱的特点，将阵法进行了改良。在鱼鳞阵的第一层即布置了主力，足足八个千人纵队；第二层布四千弓手；第三层布一千炮手；后两层各留千人警戒。说白了，就是借数量弥补质量，加强中远程打击的能力。是胜是败，全看敌方能否扛住自己的第一波攻势。还好，虽然叶尔羌军军事素质不如准噶尔军，但在复国意念的刺激下，士气高昂，而且人多。轰轰炮响，啾啾箭鸣，莎车之战打响。“为了叶尔羌，前进”，伊达雅图勒红着眼，冲向准噶尔人。“前进～前进～”声震旷野。珲津和多婆罗亦高呼猛冲，这一刻他们产生了错觉，仿佛自己是叶尔羌人的一员。厄尔喀伯克大惊，这叶尔羌人怎么变得这么能打了？其实论战力，叶尔羌军仍远逊于准噶尔军，可他们的数量却是准噶尔人的三倍，而且敢拼命、不怕死，准噶尔人渐渐不支，骁将塔虎儿中箭倒地。“去死！”哈瓦特穆尔狂吼着，手中大刀又削落一人。“嘭！”混战中，冷不防被骑枪扎透。厄尔喀伯克越战越是心惊，忽然拨马后撤，连城都不敢回，北逃阿速（阿克苏）。“挂降旗”，守城的阿卜达拉赫很光棍，直接率两千黑山军降了。“亚夏！”“亚夏！”“亚夏！”拉提夫汗在一片欢呼声中进了城，叶尔羌复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