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津之战,噶尔丹军遭到了惨败,返回博克塞里时,士气低落。这个时空,他面临着野心勃勃的明朝光武帝的极大威胁,因此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将部众转移至喀喇额尔齐斯休养生息,而是迅速整顿兵马,准备再战。他必须抢在明军干涉之前,解决掉心腹大患、自己的亲叔叔楚琥尔乌巴什。可是新败之下,银饷两缺、士气低落,再发动一场新攻势,心里没底。“米尼忽(我的儿子),汝在想什么?为什么眉头紧锁?”见儿子闷闷不乐,老母亲尤姆哈噶斯问道。“额赫(母亲),儿欲再伐叛军,可是缺粮缺饷,士气也不高。难啊!”巾帼不让须眉的尤姆哈噶斯朗声说道:“做大事岂有不遇到困难的?当年咱们绰罗斯家族的先祖也先,刚继位时也是内忧外患,可他排除万难,统一了瓦剌诸部,又征服乞儿吉思、哈密、沙州、罕东、赤斤、兀良哈三卫,向东威逼朝鲜,向南俘获明朝的皇帝、包围了北京。汝父巴图尔、汝兄僧格,哪个不是迎着困难,锐意进取?汝当继承祖宗之志,岂可消极颓废?”听母亲提起了祖宗和父兄的事迹,年轻的噶尔丹不由得热血沸腾,“额赫,儿错了,不该因为一点小困难犯愁”。尤姆哈噶斯点点头,“额赫这儿还有些积蓄,汝可拿去充作军饷。至于士气嘛,只要汝善待部属,士气自然能够恢复”。博克塞里城中传出了一条消息:珲台吉噶尔丹下令,有带回博罗特尸身者,赏千金。博罗特是巴图尔、僧格时代的老臣,忠心耿耿。僧格遇刺后,是他第一个冒着风险,去喀喇额尔奇斯,向尤姆哈噶斯报信;布尔津之战中,又是他拼死掩护噶尔丹撤退,惨死在乱军中。可是人毕竟已经死了,为了一具尸体,珲台吉居然肯出千金,还是引起了全城轰动。有胆大者,偷偷潜回布尔津搜寻,真的找到了博罗特的残骸。噶尔丹言而有信,立赏其千金。他为博罗特举办了浓重的葬礼。用博罗特生前喜欢的马驾着一辆车,运送尸体,将车赶到野外,在马停下来的地方建一木屋,将尸体放在里面,外边围上三层的草木栅栏,在木屋旁杀掉驾车的马,祭奠博罗特。然后,将尸体用净水擦洗干净,再用白布缠裹,殓入棺木,停放于正房西侧的屋檐下,灵前摆上供祭食物,点佛灯、香火,请上师诵经,并用羚羊角在地上挖个洞。尸体停放三天,噶尔丹亲自守灵,定时举哀,选择吉时起灵。将棺木抬至洞上,用木柴火化。这种火葬是佛教传入漠西后才流行的,多用于蒙古贵族,普通的蒙古平民还是用的天葬(明葬)。噶尔丹泪流满面地为这位老臣念起了祭文: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辅佐了三位君主的老臣。集忠孝仁义于一身,对待名利,默默无闻。准噶尔人的骄傲,博罗特。作战之勇猛,品性之忠贞,计谋之远大,血液之忠诚。忠义无双的勇士,名叫博罗特英雄。受长生天的使命而诞生,留下英名永存……消息传开,巴图尔、僧格时代的老臣无不感动;新依附的将领亦激动莫名。珲台吉仁义啊!噶尔丹重情重义的好名声迅速传开,低落的士气又重新昂扬了起来。整顿好军队后,噶尔丹迅速发起了第二次讨伐楚琥尔乌巴什之役。这一次他没有带太多的军队,只是挑选了八千精骑。……打蛇不死,必被蛇咬。老谋深算的楚琥尔乌巴什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布尔津之战胜利后,他便准备趁胜追击,直捣博克塞里城。可随后传来的消息,让他震惊:明军进入了科布多地区,降服了当地的杜尔伯特部、辉特部、和硕特部。别的部落也就罢了,那杜尔伯特部乃是准噶尔部的同族。当年绰罗斯家族先祖也先的大儿子一脉形成了杜尔伯特部,小儿子一脉形成了准噶尔部。两个部落一向同气连枝、共进退。明朝亡我亲族,这是想做什么?虽然明军目前还算克制,在杜尔伯特、辉特与准噶尔的边境处停了下来。大明的蒙古总督陈邦彦甚至还给楚琥尔乌巴什写了封充满“善意”的信,告诉他,只要归顺大明,可以扶持他做准噶尔之主。但久经世事的楚琥尔乌巴什,自然不会被区区一封信迷惑。他一边派使者向陈邦彦表示自己愿意向大明称臣;一边急忙带着主力返回老巢阿勒泰。没法子,明军已经逼近了自己的老窝,如一把钢刀架在了脖子上,不提防不行。此时已经顾不得追击噶尔丹。好在自己那侄儿新败,短期亦无力攻打自己,留下次子哈巴班第率三千精兵守布尔津城,便返回了阿勒泰。……布尔津是座多民族的小城,哈萨克族最多,占了一半,其次为汉族,然后便是蒙、回等族。民族众多的城市往往贸易兴盛,布尔津便是座商城。哈巴班第自从驻守这里后,向来往的商队征税,倒是发了不小的财。什么?他不怕噶尔丹打回来?那噶尔丹刚吃了大败仗,不休养个一两年,哪有能力犯境?哈巴班第便是这么想的。“和硕齐,西门外又来了支大商队”,部下来报。端起千里镜一看,果然是大商队,光驮马便有数百匹。“开城门,告诉他们,若想从此过。需得交出货物的十分之一”,哈巴班第微微一笑,这哪是商队,分明是财神爷。军士们打开了城门,装模作样地搜了下,便开始给货物估值,收起税来。身为大将,收税这种事,自然不用亲自做,哈巴班第坐在城头,惬意地喝着砖茶,悠闲地看着。马锅头点头哈腰地让马伕们卸下驮马上的包袱和箱子,供军士们验货。忽然,哈巴班第的眼睛瞪圆了,他看到一个军士正弯腰查验,马锅头忽然从箱底取出了一把刀,刀光一闪,军士的头便滚了下来。“不好,敌~”“袭”字尚未喊出来,一个马伕变戏法般取出张弓,只一箭便射穿了他的额头。“射雕手丹济拉在此”,那黝黑精壮的马伕高呼,随着这一声,马帮打开了西城门,埋伏在城外的噶尔丹部下呼啸而入。先前还坚不可摧的布尔津城,被轻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