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征缅（二）

缅甸内乱的消息传至南京时，光武大帝正忙着对付国内的民主派。忙，很忙，刚找黄宗義谈完话，便传来了缅甸的这点破事。太液池畔，他猛地提起鱼竿，看到收获，不由笑了，“本想钓条肥鱼，不料竟钓了只龙虾”。“陛下，您要的《平麓川露布》，奴婢已经让人抄好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马欢喜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纸走了过来。这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身为有品级的大宦官，是有资格在皇帝面前称臣的，他偏要自称奴婢。“嗯，大伴，拿与朕看”。“万历癸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横槊誓师，分哨并进，披历险隘，直抵贼巢，元恶既已倒戈就擒，协从悉皆府首受缚。……虎穴笑谈，平功不战，狼烟呼吸，定绩底咸宁，据金沙(伊洛瓦底江)，城蛮哈(八莫)；言有大而非挎；通宝井，跨南滇，信无行而不利。土地充拓者，远近不下数千里，掳掠夺回者，旄倪概计亿万人。……兵甫及二月，犁扫为之一空”。朱亨嘉读着大明名将刘铤所作的《平麓川露布》，一股热血涌上胸膛。露布字不多，但是刘铤的那股豪气却跃然纸上，能够想像得到他当年铁马金戈、气吞万里如虎的风采。万历年间，缅王莽应里多次侵犯大明边境，云南巡抚刘世曾擢拔刘铤为腾越游击，邓子龙为永昌参将，各提兵五千反击缅甸，并征调诸土司兵丁应援。于姚关大破莽应里，缅兵败遁。刘铤与邓子龙乘胜追击，率兵出陇川、孟密，直抵阿瓦城下，陇川、蛮莫、孟养的缅兵纷纷遁逃，原来投附莽应里的西南诸土司，如蛮莫思顺，陇川岳凤相继归顺。刘铤“移镇蛮莫”，“勒兵金沙江(伊洛瓦底江），筑台于王骥故址，威名甚盛”，“建大将行署于蛮莫”。万历十二年(公元1584年)二月二十一日，刘铤招集孟养、木邦、孟密、陇川诸土司，“歃血威远营”，筑擅盟誓：六慰拓开，三宣恢复，诸夷恪心，永远贡赋，洗甲金沙，藏刀思窟，不纵不擒，南人自服”。遂有了这《平麓川露布》。刘铤、邓子龙征缅，大败莽应里，“纠合诸夷，歃血威远营”，取得决定性胜利，但缅王莽应里势力并未彻底剿灭。刘铤清醒地认识到“疆宇虽已廓清，莽酋酋然肆大，若不亟加剿灭，终为祸根蔓延”，屡次上疏朝廷，彻底剿灭莽应里，让缅甸重回藩属。然而，万历帝不愿意劳师远征，只得作罢。“当年刘铤将军未完成的功业，朕替他完成”，太液池畔，朱亨嘉的声音铿锵有力。……南京紫光阁，光武帝召集重臣商议缅甸问题。“诸卿，缅甸经常袭扰大明国境，如今内乱，缅王莽达被其弟莽白所杀。朕欲讨之，彻底消除边患。何如？”“陛下圣明，缅甸军民宣慰使司本吾大明藩属，背明自立。当趁机征此叛逆”，苏观生说道。“苏阁老所言甚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余朝相表示赞同。“陛下，如今虽是良机，奈何国库空虚，不宜远征啊”，关守箴反对。“是啊，陛下。我军刚征讨完准噶尔，师老兵疲，不宜动刀兵”，顾奕也反对。朱亨嘉不说话，笑眯眯地望着郑封。感应到皇帝热切的目光，郑封说道：“如今秋粮刚入库，挤一挤，军饷还是够的。此次入缅，可多动用云南当地的土兵，花费不高，战力却强”。“好！便依郑卿。朕即刻命令史其文，整编云南军队入缅。至于大军的统帅嘛，便让皇太子代朕担任”。众人一听大惊失色，皇太子可是国家储君，万一有失，可如何是好？“不可呀，陛下，太子年幼，不可领军”。“是啊，太子乃是大明的国本，万不可轻赴险地呀！”“请陛下收回成命！”众官员乌泱泱跪了一地，请求皇帝改变主意。“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极儿已经二十岁了，老待在深宫里可不行。将来如何治国理政？朕像他这么大时，已经弓马娴熟了”，朱亨嘉顿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朕意已绝，任皇太子朱若极为征南大将军，滇国公史其文为征南副将军，秦国公李定国领兵两万护送皇太子入滇”。皇太子朱若极十分聪明，诗书礼乐，样样精通，尤擅丹青，甚得老父亲喜爱。唯有一样，文弱了些。朱亨嘉生怕他心性软弱，败掉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来的花花江山。所以打定主意让皇太子去战场上历练一下，见见血，未来才能做个合格的好皇帝。……大明光武九年十二月，李定国护送皇太子朱若极赶赴昆明。滇国公史其文、云贵总督文安之、云南巡抚杨畏知、云南布政使王运开、云南提刑按察使黎维祚急忙出迎。“哎呀，滇国公、文阁老、诸君，快快请起”，朱若极的态度很谦虚。不过年轻人，难免心急，一进云南巡抚衙门便问史其文：“滇国公，云南兵马整顿得如何？可堪战吗？”史其文有些自矜地抚须笑道：“太子放心，吾已令驻守干崖宣抚司的张虎、余太部，驻守孟琏司的贺九义部，驻守孟定府的赵印选、张国用、龙上登部，驻守陇川的胡一清、赵得胜、禄晃部日夜操训。整整五万大军布于滇缅边境，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平这蛮夷小邦”。“好！久闻滇国公是大明虎将，果然名不虚传”，朱若极称赞道，又笑问杨畏知，“杨抚院，军粮可足用吗？”“禀太子，前些日子户部拨了一批，云南粮仓中还存了一批。目前军粮可支应七万大军半年之用”。“好，孤给杨抚院记一功！”六十九岁的云贵总督文安之，是在座之人中年纪最大的，不慌不忙地对朱若极说道：“下官还有一件喜事要禀报太子，孟养土司思华和蛮莫土司思绵因为不满缅人在孟养和蛮莫横征暴敛，愿意率族人归顺大明”。“好，好啊！文阁老为大明立了大功啊！”朱若极微笑道：“孤意立即率军攻取孟养和蛮莫，如何？”“谨遵征南大将军军令！”云南巡抚衙门内，战意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