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九章 尼布楚（十八）

“总管，奥洛维扬亚纳堡失守了，咱们回涅尔琴斯克（尼布楚）吧”，部下向米列瓦洛夫建议。如今米列瓦洛夫的部下只有百人，逃回涅尔琴斯克、与涅尔琴斯克督军弗拉索夫合兵一处，似乎是最正确的选择。“不，去卡雷姆斯科耶堡”，米列瓦洛夫断然拒绝了回涅尔琴斯克的建议，向部下解释道：“涅尔琴斯克城防坚固，明军一时半会打不下来。要提防的是他们切断我们和外界的联系。东路明军已经打到了雅克萨，与雅库茨克的联系断了；若南路明军再攻下卡雷姆斯科耶，切断我们与叶尼塞斯克的联系，涅尔琴斯克便成了一座死城”。“米列瓦洛夫真是个懦夫，丧城失地也就罢了，居然不敢回涅尔琴斯克防守，逃到卡雷姆斯科耶去了”，涅尔琴斯克城内，沙俄总管安齐福尔卡在督军弗拉索夫面前，大骂米列瓦洛夫。“不，安齐福尔卡，米列瓦洛夫是对的，只要卡雷姆斯科耶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和朝廷的联系便不会断。此次是我大意了，没料到明军在南线也布有重兵。米列瓦洛夫只有几百人马，守不住城堡不是他的错”，弗拉索夫是一名优秀的统帅，愿意替部属承担责任，因而也获得了部属的尊重。“可是，阁下，如今涅尔琴斯克只剩五百士兵了，如何守城？”安齐福尔卡喃喃地说道。“无妨，将涅尔琴斯克附近忠于我们的俄国平民和达斡尔勇士武装起来，招募他们，为沙皇陛下而战”。“阁下，土著士兵都是些反复无常的小人，奥洛维扬亚纳堡就是被叛乱的布里亚特人和温科特人攻陷的。您如何保证达斡尔人不会叛乱呢？”安齐福尔卡对达斡尔士兵不放心。“我的朋友，你立即派人把那些达斡尔部落首领的家眷请入城内好好‘保护’。此时此刻，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这些土著的忠诚”。弗拉索夫和安齐福尔卡在涅尔琴斯克招募了三百名俄国平民和七百名达斡尔战士，大力修缮城防、筹集粮草，准备应付明军的进攻。……此时的明军正在奥洛维扬亚纳堡狂欢，大摆庆功宴，吃喝得不亦乐乎。辜朝荐闻听布里亚特人和温科特人起义、斩杀了奥洛维扬亚纳堡守将洛舍夫，献城来归。大喜，下令全军赶往奥洛维扬亚纳堡。一进堡，辜朝荐便亲切友好地接见了起义的布里亚特人首领布沙尔、温科特人首领巴颜。很亲切，让俩人如沐春风。辜巡抚拍胸脯保证，要保举他俩为大明的游击将军。辜巡抚打仗的本事一般，玩政治却是高手，千金巿马骨的道理还是懂的，尼布楚一带大大小小的蛮族部落甚多，若能招募为大明所用，必能事半功倍、迅速戡平罗刹人。况且连日激战之下，自己的军队伤亡了千人，五千五百部下仅余四千五百。亏得这俩人率七百部众归顺，自己的部下才又恢复到五千人以上。如此大功，给他俩一人授个游击将军也是应该的。“两位首领皆是本地人，熟悉情况，尼布楚城的城防如何？兵马可多？”辜朝荐虚心向二位地头蛇问起了尼布楚城的军情。“抚院，罗刹人称尼布楚为涅尔琴斯克。此城位于石勒喀河、涅尔查河交汇处，地形复杂、城高池深，比奥洛维扬亚纳堡高大坚固得多。主堡周围尚有不少小堡，不好打呀”，布沙尔说道。“是啊，抚院，罗刹人的主力虽然在雅克萨与孙阁老激战，尼布楚守军不多。但此处是罗刹人的政治中心，罗刹百姓和归顺罗刹的达斡尔部落甚多，聚集起来，兵力不会少于千人。且城内火炮甚多，末将起义前曾经去过尼布楚，发现火炮数量居然有七、八十门”，巴颜也答道。听俩人如此说，辜朝荐的脸色凝重了起来，看来尼布楚可不好打呀！前些日子的额尔古纳河之战，罗刹人的战斗力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那铳炮如雨、血肉横飞的场景犹在眼前。自己兵力虽多，但真正的战兵只有千余，其他皆是蛮族士兵。火器的密集度完全不能与罗刹军相比，况且人家的城堡修得极坚固，又有石勒喀河、涅尔查河两条河流可以依托，委实不好打！“抚院，末将以为打尼布楚，不如去打卡雷姆斯科耶堡。尼布楚兵精粮足、城池坚固，攻之不易；而卡雷姆斯科耶堡只有一些罗刹鬼的残兵败将，攻之甚易。且攻下卡雷姆斯科耶堡，就切断了尼布楚与外界的所有联系，不用打，困也困死了他们”，陈标献上了一条妙策。他是辜朝荐的心腹，惯会察言观色，一见辜抚院似有不愿打尼布楚之意，立马提出了这个主意。“嗯，陈参戎此计甚善，与老夫不谋而合，便这么办，明日一早拔营，兵发卡雷姆斯科耶堡，务必让尼布楚成为一座孤城、死城”，辜巡抚下达了军令。他觉得卡雷姆斯科耶堡守将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米列瓦洛夫，属于易捏的软柿子，自己大军一至，必然手到擒来。……米列瓦洛夫撤退至卡雷姆斯科耶堡后，仅剩一百残兵，与守堡的哥萨克会合后也只有一百五十名士兵。“快，立即将卡雷姆斯科耶堡的所有俄国成年男子动员起来，拒绝守城者处死”，他下达的第一条军令便是征召俄国平民入伍。因为信不过附近的布里亚特蒙古人，所以只征召俄国平民。居然强征了一百五十名平民，让守军的人数达到了三百。这一日，正在城头巡视，部下来报，“总管，赤塔方向来了明军”。米列瓦洛夫心头一凛，“明军？有多少人？”“看旗帜数量，大概有数千人”，部下的声音有些发颤。米列瓦洛夫忙奔向北城，果然看见了一支兵马，看人数足有四千多。“咦？不对呀，明军应该从南边来，怎么从北边的赤塔方向来了？可若来的是莫斯科的援军，战争才爆发四个月，如何到得如此之快？”他端起了千里镜，仔细观察，发现了一杆金底黑色双头鹰旗，接着又是一杆，一杆接一杆。不由得喜极而泣，“来的不是明军，是自己人，感谢上帝！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