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尼布楚（十九）

莫斯科距尼布楚数千里之遥，按说俄国人的援军到得没那么快，可阿列克谢沙皇一直致力于向东方拓展领地，建立黄俄罗斯是他的梦想。所以一听明军进攻尼布楚，便忙令戈洛文和莫斯克维金、波雅科夫昼夜行军、火速救援。为了加快援兵的速度，沙皇令戈洛文率两千骑兵先行，两千步兵则在托博尔斯克督军区和托木斯克督军区就近招募。这样便大大加快了援军到来的速度。若不是俄国太穷，跨越数千里的远征，出动兵力太多的话，经济上承受不起，沙皇甚至想出动数万大军去东方。不过，即使是四千兵马，在他广人稀的西伯利亚，也已经算是罕见的大军了。戈洛文命凶名昭著的“吃人恶魔”波雅科夫率一千哥萨克骑兵先行，自己率领一千龙骑兵（骑马步兵）、两千步兵居后。大军的行进速度很快，仅用三个多月便到达了赤塔城，离卡雷姆斯科耶堡仅一步之遥。“驾～驾～驾～”哥萨克骑兵队长彼得罗夫率三百铁骑跑在最前面，直逼赤塔城下。“你们是哪里来的援军？谁的部下？”守城的哥萨克士兵大呼。“我们是波雅科夫将军的部下，快准备四千人的吃食，戈洛文大将的大军一会儿就到”，彼得罗夫朝城上大吼。本来因为连番战败，赤塔的守军士气极低落，但听到波雅科夫这个名字。竟不由得精神一振。人的名、树的影，“吃人恶魔”这个名字，在西伯利亚可谓大名鼎鼎。平时大家嫌弃他嫌弃得要命，这家伙连人肉都吃，太没道德；可如今战局不利，半个尼布楚都丢了，正需要这样的狠人镇场子。听说波雅科夫来了，赤塔总管伊万忙不迭地吩咐人准备食物，亲自出城请彼得罗夫入城休息。“不用了，波雅科夫将军有令，军队一律不进城，吃完东西即刻赶往卡雷姆斯科耶堡”，彼得罗夫傲慢地说道。很快，波雅科夫亲自赶到，一杆金底黑色双头鹰旗和一杆标志性的黑色骷髅旗飘扬在军队正中。这黑色骷髅旗据说乃是波雅科夫亲自设计，人到哪，死亡便到哪。看到这黑色骷髅旗，赤塔守军竟吓得不敢作声。须臾便吃好了午餐，黑色骷髅旗呼啸着往卡雷姆斯科耶堡而行，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马蹄声。赤塔城头，伊万喃喃自语：“这位凶神来了，尼布楚可有救喽！”……黑龙江巡抚辜朝荐率领陈标、何佑诸将、五千多兵马赶到了卡雷姆斯科耶堡。根据情报，城堡的守将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米列瓦洛夫，兵马也只有三百人而已。这本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至少辜巡抚是这么认为。刚开始也的确如此，米列瓦洛夫虽然拼命抵抗，但他的三百部下，只有一百五十名正规军，其余皆是临时征召的平民。打了一个时辰，在明军的凌厉攻势下，便有些招架不住。波雅科夫率领一千哥萨克骑兵赶到了卡雷姆斯科耶堡，正逢米列瓦洛夫危急之时。千里镜的镜头里出现了漫山遍野的明军，看数量，足足是自己的五倍。“排成五路纵队，出击”，波雅科夫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军令，黑色的斗篷随风扬起，犹如一只黑色的幽灵。“将军，明军的兵力数倍于我，是否等戈洛文将军的大军到了再打？”彼得罗夫问道。“你没看出来吗？卡雷姆斯科耶堡快守不住了。敌人人多又如何？我波雅科夫打仗向来是以少胜多”，黑色幽灵冷冷地说道，“待会儿出击，你若是不冲在最前面，我便活烤了你”。彼得罗夫打了个激灵，忙敬了个哥萨克军礼，领命而去。“哒～哒～哒～”一千骑、五路纵队，如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闪电般驰入明军阵中。“快，结阵！”明军参将陈标见情势不对，忙下令结阵；又令在阵前警戒的游击莫古尔、伊达理率一千达斡尔骑兵迎上这股哥萨克。这两位都是归顺大明的达斡尔首领，一个来自于都博浅部，一个来自于虎尔虎拉部。达斡尔人在马背上长大，骑术自然是极好的。和达斡尔人一样，来自东欧大草原上的哥萨克们，也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个个皆是野性十足的骑手。当年，他们的老祖宗为了躲避蒙古人的侵略，逃到了俄罗斯南部。哥萨克，突厥语中“自由人”之意。这是一个向往自由的民族，可如今却想剥夺其他民族的自由。论个人骑术，双方都差不多。可若论训练程度和武器装备，罗刹骑兵却强得多。毕竟他们是正规部队，骑兵们排成五路纵队，每路二十五行，每行八骑。队伍整齐，丝毫不乱，大多披着锁甲，每人一根长矛、一把马刀，一些人还背着肩背式手炮。而和他们对阵的达斡尔人则寒酸得多，皮衣皮袄、长枪马刀和弓箭而已。“呯～呯～呯～”两军尚未接触，罗刹军的手炮便开始射击，射落了一批达斡尔人。有达斡尔勇士开始射箭，但骑射威力不如步射，基本射不穿罗刹人的甲。波雅科夫取出了他的“鹰的利爪”，驭马缓缓而行。全世界的刀中，只有哥萨克的骑刀，敢称“鹰的利爪”，按他们的说法，这是属于勇士的战刀！这种刀采用中亚精钢打制，厚背宽刃，橡树叶状刀尖，深弧血槽，刀身拥有既优美又凶悍的弧度，其自身弧度带来的劈砍威力可以轻易砍断小树，所以，在哥萨克中流行着一句俗语：“像劈田菜一样地砍掉对手的头”。鹰头般的包铜手柄，重心靠后，方便激烈运动中挥舞，转刀；方便在骑马冲击直戳对手时，刀身平稳不晃动；还方便近战时轻易地敲昏对手甚至打裂对手的头。因为是哥萨克的精锐，波雅科夫的部下卖相极好，有的头戴圆筒卷毛高帽，有的身披黑色大氅，一手长矛、一手马刀。在尘土中浩浩****地前进，纵横驰骋，马刀交错，如雄鹰展翅，冲向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