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四章 尼布楚（二十三）

《小重山·血战感怀》卷刃长刀勇将情。追敌十里外，正一更。鬼尸截断大江行。痛快也，**虏斩胡鹰。独自抚瑶琴。慰藤牌五百，尽知音。男儿随意立功名。琴声远，心事可曾听？这首《小重山》是大明游击林兴珠血战博尔集亚堡后所作。这一战他以五十人的伤亡，斩杀罗刹军千余人，其中一半以上的罗刹军被杀死在河中。大涨明军志气，灭了罗刹威风。血战之后，林兴珠豪情满怀，做了此词。武人作的词，自然没有文人雅，却自有一股英雄气！刚作完词，部下来报，辜巡抚请他回博尔集亚堡议事。“收军回城”，林兴珠淡淡地说道。藤牌兵回城，训练有素、行军无声。博尔集亚堡的堡门开了，守堡的军士排列两旁，将手中的长枪有节奏地敲击地面，表达着他们对英雄的敬意。部下回营休息，林兴珠自往堡内议事厅而来。一见是林游击，厅外的军士无不肃然起敬。辜朝荐率领陈标、根特木尔等将亲迎。这些人官职大多比林兴珠高，至少也是平级，却皆摆出了迎接上官的架势。有时候，面子不是靠官大便有的，战场上挣来的面子才是真面子！林兴珠并不居功自傲，平淡地向辜朝荐施礼，“末将作战归来，特来向抚院复命”。“哎呀，林将军以五百兵击溃四千罗刹，着实了不起！老夫定要上疏圣上，为将军请功。激战一日，水米未进，辛苦了。厅内已备好庆功酒，来，来，来，快随老夫入厅”，辜朝荐亲热地挽着他的袖子，往厅内走去。厅内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美酒。辜朝荐和诸将轮番向林兴珠敬酒，这是勇士应得的待遇，一时宾主俱欢颜。“林将军，汝看下一步，我军该何去何从啊？”辜朝荐笑眯眯地问道。“抚院，末将以为当趁胜进攻，收复奥洛维扬纳亚堡”，林兴珠掷地有声地回答。“好，老夫便委林将军为主将，再战此堡”。……戈洛文撤回奥洛维扬纳亚堡后，收拾残军，已经不足三千。忙派人征召百姓修缮城堡，却征不到人。原来此地的百姓皆是布里亚特人和温科特人，波雅科夫打下奥洛维扬纳亚堡后，恼恨他们发动反俄起义，将当地的成年男子屠戮一空，女人和孩子贩为奴隶。此地，已是空城，哪来的百姓？“这个疯子”，戈洛文恨恨地骂了一句，只得令部下修缮城池。奥洛维扬纳亚堡连遭战火，城墙损坏得厉害，却不是那么快能修好的。明军却已经到了。戈洛文和波雅科夫只得硬着头皮出城迎战。大明光武十一年八月九日，近三千罗刹军与三千两百多明军再次激战。根特木尔、左尔巴率八百骑兵缠住了波雅科夫的骑兵；林兴珠率陈标、黑吉、莫古尔诸将领两千多步兵冲向罗刹步兵。“轰～轰～轰～”双方的大炮开始互射，不断地有军士在炮火中倒下。明军加快速度，冲进了大炮的死角。林兴珠部在前，陈标、黑吉、莫古尔部居后。一排排藤牌进入了罗刹火枪的射程，“呯～呯～呯～”炒豆似的枪声传出，却射不透明军的藤牌。明军缓缓来到了罗刹军阵前。“上帝，又是大帽子兵”，罗刹军魂飞魄散，慌乱起来。“杀～杀～杀～”明军在藤牌的掩护下，杀入罗刹军阵中。已是惊弓之鸟的哥萨克们，抵抗了一阵，居然纷纷逃跑。“回来，该死的家伙！”戈洛文气得跺脚，却拿这些没了斗志的士兵毫无办法。转眼明军便杀到马前，没奈何，只得下令撤退。罗刹的主力败了，波雅科夫的骑兵还在鳌战。“冲上去，包围他们”，林兴珠一声令下，大队明军包抄过来。“快，撤退！”波雅科夫不是傻子，立即下令撤退。根特木尔和左尔巴的骑兵，死死地缠住了他的部下，让他难以脱身，明军的大队越来越近。“列佐夫，你带着我的旗往西北走”，关键时刻，“吃人恶魔”使了招金蝉脱壳，令部下扛着他的旗往西北跑，自己则带了两百骑往北行。那杆黑色骷髅旗太招人恨，旗到哪，明军便围到哪。罗刹骑兵队长列佐夫见突不出去，索性带着数十骑降了。“汝便是那‘吃人恶魔’？”林兴珠冷冷地看着列佐夫，目光冰冷，如盯死尸。“将军大人已经逃了，他令小人扛旗吸引贵军。小人是被迫的，求您饶恕”，列佐夫忙下马跪地求饶。“奥洛维扬纳亚堡是尔等屠的吧？”林兴珠又问了一句让他绝望的话。列佐夫汗如雨下，不断地磕头。“将吃人恶魔的部下全部杀了，其他罗刹俘虏免其一死”，说完，林兴珠长刀斩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奥洛维扬纳亚堡之战，明军以一百人的伤亡，再歼罗刹兵千人。卡雷姆斯科耶堡的城头，米列瓦洛夫正在巡视城防，忽报戈洛文和波雅科夫败回。大惊询问：“二位将军前些日子不是还连战连捷，怎么败得如此之惨？”俩人把战情一说，米列瓦洛夫叹道：“唯今之计只有向沙皇陛下再求援军，死守卡雷姆斯科耶堡以待援军”。三人收拢败兵，约有两千人，龟缩在堡内，不再出战。林兴珠率三千多明军来到卡雷姆斯科耶堡城下。此堡甚是坚固，工事也完备，敌人只守不攻，一时也打不下来。明俄双方在卡雷姆斯科耶堡对峙，虽然一时不能破堡，但却将戈洛文的军队牢牢牵制在卡雷姆斯科耶，不能及时地救援尼布楚。……南京乾清宫内，朱亨嘉见到了黑龙江巡抚辜朝荐的奏疏，大喜过望，“朕未料区区五百藤牌兵竟能立此奇功。高明贵带的好兵！林兴珠打的好仗！好，好，好！”皇帝连说三声好，便大笔一挥，直接封林兴珠为尼布楚总兵。消息传出，兵部尚书余朝相吓了一跳，忙觐见光武帝，“陛下，林兴珠不过是个游击，直接擢为总兵，封赏是否过速？”“过速？”朱亨嘉听了余朝相的话后哈哈大笑，“余卿有所不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那尼布楚甚远，运输不便，难以调动大军作战，所以朕只能派少数猛将精兵去。欲让猛将效死，官封小了可不行呀。哈哈哈！”皇帝都这么说了，余朝相不敢违拗，只得唯心地附和，“吾皇圣明！”朱亨嘉心情大好，厚颜无耻地将后世龚自珍的诗作剽窃了来，提笔写道：“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又谕令恩平侯高明贵：“尔那藤牌练兵之法甚妙，只是五百人太少，速速给朕再编练出五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