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七章 征北海（三）

兵败如山倒，米列瓦洛夫率七百多残兵，狼狈地往上棱斯克居民点逃窜。这一日，逃到了一座小村庄：乌兰乌德。这地方，后世是俄罗斯布里亚特共和国的首府，如今却只是座小庄子而已。虽然地方不大，却聚集了很多布里亚特蒙古人。米列瓦洛夫想进庄补充给养，却发现庄子里人声鼎沸，一些房子居然被点着了火。怎么回事？是马贼还是明军追来了？想到后者，米列瓦洛夫打了个寒颤。他定了定神，对身边的一个心腹喝道：“你，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心腹偷偷溜了进去，又一路小跑地回来，“总管，大喜事！村子里的是霍万斯基总监”。这霍万斯基是上棱斯克居民点的守将，也是沙俄射击军政厅总监。射击军是沙俄的一支准军事化部队，平时为民、战时为兵，利用农闲进行军事训练。他们的战斗力低于沙俄的新制团，但是比哥萨克这类地方民团，战斗力还是高了不少。“霍万斯基！咦？他不留在上棱斯克堡防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米列瓦洛夫带着满腹狐疑，来到了霍万斯基面前。此时，这位射击军总监正满意地观看着部下抢来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很满意，直点头：“此番不虚此行，收获很大啊！”与抢来的财富相对照的，是乌兰乌德附近，那一队队可怜的布里亚特蒙古人。他们在罗刹士兵的逼迫下，跟着各部落的首领、长老，赶着牲畜家当，艰难地迁徙，金银珠宝等贵重物品，则落入了霍万斯基总监的腰包。米列瓦洛夫勃然大怒，“阁下，我对您的这种行为表示严重的不满和抗议。这些布里亚特人已经归顺了沙皇陛下，并向衙门缴纳了赋税。您没有权力掠夺他们的财富，更没有权力把他们驱赶至远方”。“哼！”霍万斯基心里冷笑，装什么正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见我抢的东西多了，眼红而已。冷冷地说道：“您误会了，我这可不是在抢劫，而是奉了戈利岑公爵的命令，将贝加尔湖东岸的布里亚特人，全部转移到贝加尔湖西岸的厄尔口城一带，让明军见不到一个牧民、得不到一点补给。这样，漫长的交通线和糟糕的后勤会拖死他们”。别以为罗刹人好战便耿直不会用计，事实上，他们在向外扩张领土时，狡猾的很，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汉人的坚壁清野之策，人家也会使的。一听说明军北上进入了贝加尔湖流域，戈洛文大将便向戈利岑公爵献上了一条毒计：将贝加尔湖东岸的所有布里亚特人迁往西岸，将东岸变成无人区，让明军在当地得不到任何补给。这样，明军的后勤便只能依靠后方运输。冰天雪地，运输的难度可想而知。等明军物资耗尽、进退维谷的时候，反攻的良机便到了。戈利岑觉得这计策好，明军作战再勇敢，后勤跟不上也罔然，便依计行事，下令各地将领将贝加尔湖东岸的布里亚特人尽数迁往西岸。这条政策得到了有效的执行。新制团的士兵还好些，射击军和哥萨克们趁机抢劫，直搞得布里亚特人鸡飞狗跳、敢怒不敢言。霍万斯基自然也趁机大捞了一笔，作为准军事化部队，射击军的军饷比新制团低得多。不抢劫，难道让弟兄们喝西北风？见他说是奉了戈利岑公爵的军令行事，米列瓦洛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焦急地提醒道：“阁下，请您动作快一些，明军马上要到上棱斯克了”。“什么！明军？”霍万斯基闻言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您不是和夏克洛维兹总监一起，在古西诺奥泽尔斯克堡驻守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唉！一言难尽，夏克洛维兹总监战死了，古西诺奥泽尔斯克堡也失守了”，米列瓦洛夫叹了口气，将古西诺奥泽尔斯克堡之战的经过详细说于霍万斯基听。霍万斯基越听越心惊，脸色变得苍白。他和夏克洛维兹虽然官职平级，都是总监。但人家是正规军新制团的总监，自己却只是射击军的总监。正规军都败了，自己这两千射击军，外加米列瓦洛夫的这不到千人的残兵，能守得住上棱斯克堡吗？不由得面带苦色地对米列瓦洛夫说：“阁下，您是知道的，上棱斯克不过是一个居民点，居住着三百多哥萨克而已。说是城堡，不过是个木寨子，可不像古西诺奥泽尔斯克堡那样坚固；我部下的射击军装备也不能和夏克洛维兹总监的新制团比，我们仅有十二门大炮。依我看，上棱斯克堡是守不住了，不如撤到贝加尔湖西岸，依湖而守。您意下如何？”一听他想跑，米列瓦洛夫大惊，自己已经丢了古西诺奥泽尔斯克堡，若再不战弃守上棱斯克，恐怕戈利岑公爵不会饶了自己。忙劝道：“总监，我听说沙皇陛下对丢掉了涅尔琴斯克（尼布楚），十分震怒。如果您和我不战而弃上棱斯克，恐怕会落得和弗拉索夫督军一样的下场。请您三思！”一听他提起被抓回莫斯科治罪的涅尔琴斯克督军弗拉索夫，霍万斯基吓了一跳，忽然觉得逃跑，不，撤退，也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只得向米列瓦洛夫问计，“您觉得应该怎么办？”米列瓦洛夫倒是镇定，“总监阁下其实不用过于担心，先派人将这些布里亚特人迁到湖西。至于防守嘛，上棱斯克虽然只是木堡，却位于齐果耶河右岸，有河可依，又有戈罗达沃崖这样的险要。可将大炮布在崖顶，将士兵藏于崖中的山洞中。明军若来攻堡，便放炮轰之”。听他提到戈罗达沃崖，霍万斯基脸上有了些血色。这座山崖甚险，崖中有一大、一小两处洞穴可以住人，上棱斯克居民点的哥萨克们原先便住在崖上，后来才建起了木堡。这座山崖倒是蛮险的，可以守一守。米列瓦洛夫继续说道：“咱们还可以造一些小船、木筏，藏于齐果耶河边。如果战事不利，随时可以乘船撤退”。听了这话，霍万斯基终于放下了心，哈哈大笑道：“请放心，我愿和阁下一起，死守上棱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