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征北海（四）

明军的大军进入了乌兰乌德，这里已经成了不毛之地，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一些布里亚特人遗弃的小木屋孤伶伶的伫立在风雪中。“大将军，罗刹人把当地的百姓全部迁移走了，这是想坚壁清野，待我军粮尽而攻。宜速战”，征北副将军马宝对朱若登建言。朱若登点了点头。“浦城侯说的是，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另外通知孙广威，尽快结束休整，由东边牵制巴尔古津的罗刹军”。此次大明朝廷发行了三百万两“昭信票”，军费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可往北疆运粮，一直是个大麻烦，朱若登的军中也只存了三个月的军粮，外加五百头牛、一万只羊，其他的皆需从库伦转运。罗刹人的坚壁清野短期并不能给明军以致命打击，可若是战争拖久了，却能造成大麻烦。在这种局面下，朱若登决定尽快攻下上棱斯克。人马上万，无边无际，明军抵达了齐果耶河右岸，空气中自有一股萧杀之气。上棱斯克堡与其说是堡，不如说是个木寨子。虽是木寨，却也防备森严。罗刹军加固了寨堡的厚度，堡外挖了一丈多宽的护城河，河边布满了锋利的铁蒺藜。霍万斯基和米列瓦洛夫回到上棱斯克居民点后，强征了一百名哥萨克入伍，又从比较恭顺的布里亚特蒙古部落中招募了二百名仆从军，总兵力恢复到了三千以上。霍万斯基让米列瓦洛夫带着一千五百名士兵和十二门大炮，驻守城堡附近的戈罗达沃崖；自己则率剩余的军队死守城堡。朱若登知道自己的战场经验不足，一应军情，都与马宝、马信、陈友龙、李本深、胡茂祯诸将商议，这倒是为他赢得了一个从善如流的好名声。“大将军，我军不如在上棱斯克堡南边十五里处、靠近齐果耶河的地方扎营，这样取水便捷，也方便攻城”。“准！”“大将军，明日可多备斗车，填平护城河，便于大军攻城”。“准！”“大将军，今夜可布双岗，并多派哨探，防止敌军劫营”。“准”……光武帝给儿子派去的都是军中宿将，战场经验极丰富，提出的建议皆切合实战，自然一一照准。扎好营垒，埋锅造饭，便准备好好休息，养足气力以便明日攻城。不料没不久，便生出事来。“大将军，不好了，我军有数十名军士上吐下泻，昏迷不醒！”朱若登刚与马宝议着事，便有部下来报。他有些发懵，“这是怎么了？”“不好！”马宝一拍大腿，“终日打雁，倒叫雁啄了眼。此必是罗刹鬼在河中投了毒药。必须立即叫弟兄们停止进食，然后就地打井取水，重新造饭”。此前明军遇到的北虏，主要是一些蒙古部落，蒙古人认为水是纯洁的神灵，往河水中投毒这种事是绝不会干的。尼布楚、贝加尔湖的居民主要也是蒙古人，明军攻打尼布楚时，罗刹人顾及蒙古人的反应，也未往河中投毒。所以，上上下下都有些大意，没提防此招。明军打下尼布楚后，遇到了一个不择手段的对手：戈利岑公爵。这位公爵为了保住贝加尔湖流域，不光下令迁走湖东牧民，还下令在明军经过的水源附近投毒。还好，齐果耶河水流量较大，明军发现得又早，中毒者不过数十人，经过军医施救，大多解除了危险，中毒致死者，不过三人。仗还没打，便吃了个小亏，不由得让明军上下义愤填膺。“这些罗刹鬼，当真卑鄙！”恰克图总兵包罗怒骂道。“长生天一定会惩罚这些鬼畜！”喀喇沁侯图巴色棱亦跟着怒吼。“末将请战！”“末将请战！”“末将请战！”罗刹军往河流中投毒，严重触犯了蒙古人的信仰。科尔沁亲王世子弼尔塔哈尔、喀喇沁侯图巴色棱、土默特伯包罗、札萨克图伯诺尔布、车臣伯巴布、三音诺言伯丹津等蒙古族将领纷纷请战。见军心可用，朱若登点了点头。请战的这些将领中，弼尔塔哈尔背景最深厚，乃是科尔沁亲王吴克善的长子、光武帝后宫贤妃的亲兄长。贤妃娘娘颇为得宠，给光武帝生了个女儿，为了庆祝汉蒙一家，被皇帝亲封为科尔沁公主。贤妃一系，因为没有生下皇子，所以对帝位没有威胁，况且身后还有蒙古科尔沁部的支持，便成了皇太子和冀王争相拉拢的对象。“弼尔塔哈尔，孤命汝和巴布率两千兵马，明日一早攻打上棱斯克堡，务必尽快破堡”，朱若登决定给皇亲科尔沁部一个面子，下令弼尔塔哈尔为前军主将，至于车臣伯巴布，那是漠北蒙古有名的虎将，而且熟悉北海地形，便令他做了前军副将。两千蒙古士兵推着楯车、云梯，缓缓往上棱斯克堡前进，他们发誓要教训这些不敬长生天、往河水里投毒的罗刹鬼。同时，明军札萨克图伯诺尔布、三音诺言伯丹津率两千蒙古士兵奉命攻打戈罗达沃崖，以牵制崖上的罗刹军。戈罗达沃崖的一个山洞中，米列瓦洛夫正在看着上棱斯克堡的地形图，罗刹射击军团长巴列夫闯了进来，“总管，崖下的明军开始攻山了”。作为明军的老对手，米列瓦洛夫一点也不慌，沉着下令，“你带一千人，守住崖口，等明军攻堡时再来叫我”。“是！”巴列夫敬了个军礼，率军从山洞中走出。这座崖有两个山洞，一大一小，大洞可藏兵一千，小洞可藏兵五百。明军朝山上射击时，他们便隐于洞中；铳炮声一停，又鱼贯而出。“浩瑞～浩瑞～浩瑞～”蒙古兵呐喊着开始攻山，诺尔布和丹津不顾伯爵之尊，亲自冲锋。“射”，巴列夫吼道。“呯呯”声不断，罗刹军居高临下，将一个个扎萨克图部和三音诺颜部的勇士射倒。漠北蒙古，有的是不怕死的豪杰，诺尔布拔出了手中的蒙古弯刀，欲拼死攻山。却被丹津拉住，“诺尔布，大将军给吾等的军令是牵制山上的罗刹军即可，没必要强攻”。“呸”，诺尔布愤愤地吐了口唾沫，悻悻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