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征北海（十三）

“督军，我军已行至明军大营南边三十里处，是否现在袭营？”哥萨克队长库尔巴向巴什科夫禀报。库尔巴是巴什科夫的心腹，部下一千哥萨克虽然不是什么正规军队，可因为长年累月地和西伯利亚各部落作战，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战斗力一点不比新制团和射击军弱，所以被任为全军的先锋。“不，向东走，先进山隐藏起来”，老奸巨猾的巴什科夫说道。四千罗刹军偷偷潜入了高耸入云的巴尔古津山，几千兵马在深山中犹如沧海一粟，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巴什科夫率军偷偷潜入了巴尔古津山西坡，坡上密密麻麻的西伯利亚雪松成功地隐藏了他们的行踪，巴尔古津堡便在西坡附近。“各部今夜在坡上扎帐篷住下，不得生火做饭，只许啃干粮”，巴什科夫冷冷地下达了军令，带头啃起干粮来。山上的罗刹军在啃干粮，山下的明军大营却一片欢腾。粮秣转运使严孝勇押解着军粮赶到了。喜得朱若登真想抱着严孝勇亲一口，军中的余粮仅剩一个多月了，军无粮则散。这批粮草若是再不到，后果不堪设想！年轻的冀王亲自在营中置酒慰劳千里运粮的英雄，“严将军运粮辛苦，这一路上还顺利吗？”严孝勇隐瞒了外蒙古巡抚史大成劝其断北伐军粮草一事，微笑道：“托冀王殿下洪福，末将此番从库伦运粮十分顺利，陈督宪和史抚院非常重视，调拔了大量粮草”“嗯，将军给孤带来了多少粮草？”“禀大将军，末将带来了半年之粮，为了节省时间，在古西诺奥泽尔斯克堡留了两个月之粮，在上棱斯克留了一个月的粮，押到前线的粮草够大军三月之用”。“好，好，将军真是劳苦功高，孤敬将军一杯”，朱若登乐得合不拢嘴，有了这批粮食，再加上军中剩余之粮，足够支撑大军四个多月之用。如今自己已将巴尔古津堡紧紧包围，堡里的罗刹人再也得不到任何补充，而自己则可以源源不断地得到粮草补给。就算攻不下来，困也能困死敌人。趁着新胜之后兵精良足士气高，朱若登决定明天再试着攻一次，“今夜饱餐战饭，明日一早攻城”，他大笑着下令。……北海阴风动地来，明君祠上望龙堆。髑髅皆是长城卒，日暮沙场飞作灰。惨烈的攻城战又开始了，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仗打到现在，明军已经认识到了巴尔古津城的坚固，不再寄希望于用实心弹轰塌城墙，而是换上了开花弹，希望能大量杀伤敌方人员。开花弹很贵，可该用的还得用！“轰”，一枚炮弹天女散花般炸开，几名罗刹兵被射成了血人。“嗯，炮营的炮打得不错”，马宝满意地放下了千里镜，向朱若登请示：“殿下，将士们已经做好准备，是否攻城，请您下令”。“出发吧，告诉刘、甘二位将军，攻下巴尔古津后，孤保他俩为总兵”，朱若登记得父皇曾经对自己说过，武人的性子最是实在，只要把好处给足了，没有不肯拼命的，是以一上来便许了两个总兵的官职。可不要小看总兵这官位，明初时全大明也没几个，甲申之乱后，官职虽然封得滥，总兵依然是一方大员，甚至是主管一省军务的存在。“驾～驾～驾～”中军旗鼓许亮驰至正在最前线秣马励兵的刘国轩、甘辉二将面前，“刘副将、甘副将，征北大将军有令，立即攻城，城破之后，保汝二人为总兵”。总兵！一听有机会升总兵，刘国轩的眼眶瞬间变得火红，甘辉的目中则泛起异样的神彩。“咚～咚～咚～”进军的鼓声敲起，古代的进军鼓一般响三次。可不像京剧中唱的“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而是听到第一声鼓响，就要冲锋陷阵，闻鼓不前者，斩；第二次鼓响，则是告诉将士们：敌军溃败，开始追击；第三次鼓响则是最振奋人心的时刻，告诉将士们：我们即将取得胜利。一般将士们听到第三声鼓响，都会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将敌军击败。“杀～杀～杀～”身经百战的老兵三步一喊杀，推着各种攻城器械前进。“轰～轰～轰～”城墙上，罗刹军的火炮开始轰鸣。明军不但不退，反而推着楯车，加快前进，老兵们都知道，只要冲进火炮死角，敌人的炮便没了作用。不时有士兵被炮弹轰倒，更多的士兵则冲至城下。“呯～呯～呯～”城上的火枪开始射击。“杀～杀～杀～”明军从楯车后冲出，缘云梯车而上。“云梯可依云而立，所以瞰敌之城中”，这种梯子又厚又重，很难推倒。罗刹军有的搬起大石头往下砸，有的用火枪朝下射，不断有攻城的士兵被砸落、射落。甘辉手持双刀，敏捷如猿猴，仅凭双腿，便登得飞快。躲过飞石、枪弹，一跃而至城上。一名罗刹兵举斧劈去，甘辉侧身闪过，左手刀趁势一滑，便结果了敌人性命；右手刀又是一抡，将一名举枪欲射的敌人砍倒。见甘辉已经冲了上去，刘国轩红了眼，手持刀盾奋勇登梯，一个优秀的将军绝不甘落于人后。“呯”，一枚流弹射穿了他的后背。时间停顿了片刻，刘国轩从云梯上重重地摔落，瓦罐不离开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将军的命和小卒的命其实同样脆弱。两军相交，于城头鏖战。见己方虽然在城头占据了几个立足点，却迟迟不能扩大战果，朱若登有些着急，令陈友龙、包罗部攻城。这两支部队是明军的预备队，投入后，朱若登身边便再无可以调动的机动力量。马宝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妥，但今日主攻的方向是西城，前些日子刚击溃雅库茨克来的罗刹援军、俘杀了敌军大将卡拉威，料一时半会，雅库茨克方向再无援兵可派，大军的后方应该是安全的，也就未再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