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征北海（二十）

“咳，登儿真是淘气，纳了个侧室也要八百里加急报给朕。朕还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情，拆开一看，不过是纳了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还需要报给朕听”，这一夜，朱亨嘉翻了贤妃娘娘的牌子，便去咸福宫与美人温存了一番。正乐呵着，二儿子送来了八百里加急。本以为是什么大事，却仅仅是请求自己同意他纳个妾而已，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贤妃娘娘出身于蒙古科尔沁部，前些日子收到了兄长弼尔塔哈尔的家书。书中，兄长说他正随冀王北征，冀王殿下待其甚厚，打了败仗也不责罚，有容易立的战功都让其先立，等等。兄长将冀王夸成了一朵花，贤妃娘娘却是清楚的，政治这种事说白了就是等价交换，别人对汝施了几分人情，汝便须给别人几分回报。闻言，起身说道：“妾身为陛下贺！”朱亨嘉奇道：“为朕贺？朕有何喜事？”“妾闻‘天地有常用，日月有常明，四时有常序，鬼神有常灵。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金银。家有宝，孝子贤孙。国有宝，正直忠良’。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冀王纳个侧妃也要先向您禀报，方才敢为，这正是‘孝’啊！陛下有子至孝，妾身自然要为陛下贺！”朱亨嘉一想，似乎是这个理。二儿子啥事都向自己禀报，虽然用八百里加急送过来有点荒唐，但毕竟是尊重自己的一种表现。这个登儿呀，平时行事虽然爱犯小毛病，但是质朴真实；倒是极儿，贵为太子，每日循规蹈矩的，什么错都不犯，心机深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朱若登的恭顺令老父亲很满意，他开起了贤妃的玩笑，“爱妃的汉文造诣越发的深厚了，竟然连《破窑赋》这样的劝世之言也读过。朕看，汝比汉女还像汉女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妾身有幸伴随在陛下这样的大才子身边，想不渊博都难呢”，贤妃嫣然一笑，半开玩笑半拍起了皇帝的马屁。见她笑起来风情万种的样子，朱亨嘉心中一**，这女人真是让人着迷，犹如白米饭，天天吃，却不腻。忽然得意地笑道：“登儿这好色的性子倒是随朕，前不久刚娶了正妃，如今又纳起侧妃来”。大明皇室有不成文的规矩：太子、亲王的正妻一般都是从身世清白的平民或者普通官宧人家中选，为的便是防止外戚干政。皇太子朱若极的正妃乃是容城孙氏之女孙柔。容城孙氏，博学世家，孙柔的祖父乃是与李颙、黄宗羲并称“清初三大儒”、人称夏峰先生的孙奇逢。孙老先生今年八十岁了，一生只喜著书立说，却无官身；孙柔从小蒙祖父教育，禀性贤淑、学识渊博。当年光武帝和石皇后为朱若极选太子妃，于万千佳丽中寻到了孙柔，觉得这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就是不一样，满意之极。光武帝甚至还夸了句：“真吾儿媳也！”后来，陈皇贵妃见皇太子娶了个好妻子，不依不饶，非要光武帝给朱若登也寻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做正妃。选来选去，选了济阳张氏之女张婉。张婉是大明经学家张尔岐的小女儿，家学渊源、知书达礼。张尔岐虽是大儒，却不善做官，五十二岁、才官居六品。不过，这反倒符合皇室选妃的条件。和两个哥哥都娶了平民或普通官宦人家之女为妻不同，豫王朱若峰却娶了粤国公孙贵的女儿孙霞儿为正妃。这是一次破例，一方面说明光武帝宠爱黄贵妃、豫王母子；另一方面也说明，在老皇帝的心里从未动过立豫王为储君的心思。既然峰儿日后做不了大明的皇帝，便也不存在外戚干政的担忧了。“陛下，冀王殿下可不光是好色像您，勇猛善战、饶毅果决亦像您呢”，贤妃微微一笑，媚眼含春。如果朱若登在此，必然会钦佩陆世仪教自己结好贤妃的英明。这女人看上去天真烂漫、毫无心机，但却是做过伪清顺治帝皇后、又被废为静妃的存在。经历过如此惨痛的政治失败，自然便变得成熟了起来。捧一个人，能捧得浑然天成；贬一个人，又能贬得不留痕迹。有她在，宫里便有了一个强援！听她说朱若登勇猛善战、饶毅果决像自己，老皇帝不由得龙颜大悦。皇帝一开心，便要施恩典。大明王府正妃之下设有侧妃、夫人、侍妾等级。冀王朱若登看上的那面镜子，不对，陶丽通拉嘎，不过是布里亚特蒙古一千户的孙女儿，小门小户、又不是正经选妃选上的，能封个夫人，便是造化；想做皇子的侧妃，有点难。没关系，老皇帝金口一开，陶丽通拉嘎立刻便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冀王的侧妃。先施恩典，再展雷霆。老皇帝给儿子，不，征北大将军，下了道敕谕。再次深入议论了一番攻取巴尔古津堡、切断雅库茨克督军区与罗刹本土的联系在军事上的重要性；对明军迟迟不能拿下巴尔古津，深表不满；严令二儿子，尽快拔城。……奉天承运皇帝敕谕皇次子冀王若登：朕起于危难之际，历经血战，始复明祚，常以军队不能卫民为恨。罗刹猖獗，屡犯我境、屠戮百姓。故命尔统辖北海军事，调度各级将官，相机战守，以快打慢。今尔顿兵于巴尔古津城下，欲何为焉？巴尔古津者，北海交通之地也！得之，可令罗刹首尾不能相顾；失之，则彼之军援不绝。尔当急领麾下汉、蒙兵马，不惜代价，速取此城。若仓卒难下，亦当深沟壁垒围之，断其粮道，使其内处不能相通。尔初统兵，重要之事宜与诸将相商，事体重大者，奏请定夺。切勿一意孤行，堕敌诡计。敕内该载未尽者，听尔便宜区处。朕以尔素有才望，善于抚边，故兹尔宜殚竭心力，务便兵威大振、罗刹畏恐、慎固疆国，以副朕委托。回銮之日，具奉还京，尔其钦承之，故谕。光武十三年元月八日